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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2 章
“我们什么时候回梧州？”
关系破冰, 凤归晚浑身自在，连说话都随意了些，他坐在床沿，悠闲的晃荡着小腿, 那一小半截脚脖子纤细莹润, 在月色下白得发光，微微凸起的踝骨上又隐隐约约带了点粉色, 光影掠过, 像白瓷上晕染了一层胭脂。
赵无眠不自觉滚了滚喉结，一时没听清他在问什么。
“问你话呢？”
赵无眠回神, “什么？”
“我问你我们什么时候回梧州。”
“哥哥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我都可以。”
“那就现在。”
“现在？”赵无眠一愣：“外面天都黑了, 为何那么急？”
“怎么能不着急, 你知道我为什么千里迢迢来伏灵山找你这位“妖尊”吗？”凤归晚看向赵无眠，眼巴巴道：“梧州遭大灾了，三天两头有人失踪，起初我们以为是什么小妖物, 派了几次修士去围剿都没抓到，结果后来你知道怎么的。哪是什么小妖物, 明明是条龙。”
凤归晚伸开手比划了一下, 表情有些夸张道：“他那么大那么长, 梧州城里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赵无眠听完, 眼神怪异的看了他一眼, 突然道：“他长什么样？……这个样么？”
“什么？”凤归晚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却见赵无眠起身走向了门边, 门外猛然狂风大作, 落叶如雨般落下, 恍然间有冷芒一闪而过。
凤归晚连忙跑向门外，只见盘亘的巨兽在云端游动，漆黑带青的鳞片泛着幽冷的光，蜿蜒巨大的身躯在云层中翻滚搅动，漆黑的竖瞳中有一点耀眼的赤金色，吞吐的龙息如炙热岩浆又参杂着寺庙中檀香的味道，熟悉又陌生。
它那么大，大到伏灵山上那尊巨大的石佛像，在它面前都显得格外娇小。
它在云端中探头，压低的低吼依旧震撼山河，被刻意压制的气息势依旧让万兽伏跪，颤抖不已。
看着眼前的巨物，凤归晚低低的惊呼了一声，下意识的双腿一软往后倒去。
一双有力的臂膀接住了凤归晚，云端的巨兽眨眼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赵无眠。
“哥哥，你没事吧？”
凤归晚窝在他怀中一言不发，只睁大眼睛紧紧盯着他，半天才道：“……是你，梧州的那条龙是你？”
“是我。”赵无眠打横抱起脚软的人回了房，把他放回床上，沉默了一会又缓缓道：“我不吃人。”
凤归晚点头，这一点他知道，好歹赵无眠是他看着长大的，心性怎么样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吃人的不是赵无眠，那一定另有其人。
他问：“你一直待在伏灵山？”
“嗯。大部分时间呆在伏灵山，偶尔会去照佛寺？”赵无眠缓声道：“你走后的这近百年来，我只是去过梧州两次，上一次是你走后寻你那一回，这一次是凤老家主让我去的。”
凤归晚诧异道：“我爷爷让你去的？”
“嗯。”赵无眠点头。
百年前，梧州城下。
找不到凤归晚的赵无眠浑身都是毁灭和死寂的味道，他崩溃绝望之际，是凤礼告诉他，百年后他等的人会再回来，在此之前，不允许他再踏入梧州半步。
凤礼说，梧州乃平和之地，他身为梧州城主，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是他的职责。赵无眠如今这个样子已经不适合再留在梧州，让他自行寻去处，以此为交换，等他等的人回来，便以玉简传信。
凤归晚听完一愣，爷爷这是什么意思？他明明什么都知道，他明明知道恶龙是赵无眠，他明明知道赵无眠不食人，当初做的一切是为什么？为什么让他回百年前？为什么让他找屠龙戟？为什么让他上伏灵山找妖尊？
赵无眠也疑惑道：“所以，哥哥来伏灵山也是老家主让来的？”
凤归晚点头。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还这么做是想做什么？”
凤归晚摇头，他想破脑袋都想不清楚，只能放弃了，准备回梧州后再问爷爷。
他把目光移向赵无眠，缓了缓又问：“离开梧州后，你怎么会想到来伏灵山？”
赵无眠目光深沉，盯着他半天没说话，深深叹了一口气后才无奈道：“哥哥，你又忘了吗？”
“什么？”
“当初上伏灵山时，你说过的，你说伏灵山很美，很适合养老。”赵无眠慢吞吞道：“我当然得守着你将来要养老的地方，不能让妖兽给占据了。”
凤归晚一愣，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神情中全是意外和震惊，他自己说过的话当然不会忘记，意外的是，他随口的一句话，赵无眠竟然记了百年。
凤归晚觉得心口涨涨的，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满溢而去。有人竟然记住他说过的每一句话，还放在心上，说不感动是假的。
赵无眠依旧淡定道：“来了伏灵山后才知道，这山不简单，山顶有条不意查觉的裂缝，不知通向哪里，那裂缝常年妖气翻腾，导致这里的妖修炼速度极快是异常凶狠暴躁，几乎除之不净。”
凤归晚听得连连点头，原来如此，原来山顶有一条常年出妖气的裂缝，那百年前他与赵无眠上山找帝休花时，赵无眠化妖后不同寻常的坚持了那么久，一定也是受了这个的影响。
他连忙问：“后来呢？”
“后来……”赵无眠指了指窗外那尊巨大的石佛道：“我去照佛寺移了尊大佛过来，把它堵在裂口处，没了那裂口的影响，伏灵山终于太平了，没有那些妖气的影响，山上的小妖们也心性平和了。哥哥，现在的伏灵山，还是你想要养老的地方吗？”
“嗯。”凤归晚连忙点头，想了想，又继续刚才的话题：“食人的不是你，那就是说另有其人，看来我们还是得赶完回梧州去。”
他顿了顿，不等赵无眠回答又道：“在此之前，能不能把我的好友柳云简放出来？”
听到这句话，刚刚还一脸平静的赵无眠抿了抿唇，想起白天那些事，泛着妒意酸溜溜道：“哥哥好像与他很要好？”
凤归晚点头：“我俩从小一起长大，是挺要好的。”
赵无眠咬了咬牙，一颗心像胀满了酸水，随便一动一下都会溢出来泛滥的妒意来，他咬着泛白的唇，不甘问：“好到什么程度？以身相许那种么？”
凤归晚一愣，哭笑不得道：“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跟他有那种关系，我们只是朋友。”
“真的？”
“真的。”
赵无眠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还是忍不住道：“那你今早还让他帮你解三日醉的毒。”
“因为他会医术啊！他可以找出解药帮我解毒的。”
赵无眠心里舒服了，他道：“行，我现在就去把他放出来。”
“我与你一起去。”凤归晚下了床，连忙穿上鞋跟在他身后。
“天色不早了，哥哥不用先休息一会吗？”赵无眠回头问。
凤归晚道：“我今天睡了一天，精神头很好，现在一点也不困。”
赵无眠侧头细细看了他一眼，确实面色红润，精神抖擞的模样。
凤归晚迎上他的目光，好奇的问：“那三日醉的毒你是怎么解的？我现在感觉真的很好，全身暖洋洋的，有使不完的力气，感觉可以打倒一头牛。”
说完还像开玩笑一样加了一句，“像吃了什么神丹妙药一样。”
赵无眠勾了勾唇角，“你猜对了，我真是给你吃了神丹妙药，不但能解三日醉，还能强身健体，对你的身体有百利而无一害。”
凤归晚一惊，看着赵无眠不像玩笑的摸样，疑惑道：“你哪来的，还有吗？”
“没有了。”赵无眠心情似乎很不错，扬了扬眉道：“天上地下仅此一颗，吃完就没了。”
“这么珍贵？”凤归晚啧了一声，“那可惜了。”
“哪里可惜了？”
“那么珍贵的东西，浪费在我身上就挺可惜的。”凤归晚惋惜的皱眉。
赵无眠顿了顿，严肃的掰过他的肩，一脸认真道：“我的东西给谁吃了都可惜，唯独哥哥吃了不可惜。在我心里谁都没有你重要，以后不可以这样贬低自己。”
他过于严肃的脸让凤归晚一愣，眨眨眼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扬起唇角道：“知道了。”
俩人在月色下并肩而行，心情似乎都很不错，天南地北的聊着，聊着聊着，话题又跑回了百年前，包括天启，包括杨青风，包括百年前他们经历过的事。
说到一线天时，赵无眠顿了顿，忍不住问：“那把屠龙戟呢？你没带在身上吗？”
凤归晚一愣，“什么屠龙戟？”
“就是百年前我给你的那把。”
凤归晚了然，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就你抽自己肋骨做的那把吗？”
赵无眠脸一红，“你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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