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他担心我
自成亲以来商陆端得温顺乖巧,而眼下商相遗子的豺狐之心彻底昭彰,往后还要继续干掉脑袋的营生。
如果段聿不愿给自己惹麻烦,商陆就会被送到万贵妃跟前剁成肉酱,或者被投进阴暗湿冷的诏狱极刑致死,他的生死只在段聿一念间而已。
这疯子面色惨白得要命,潮湿的长发瀑布般泻在脸侧,他环抱住膝头虚弱地缩在墙角,半遮住脸抬眼望向段聿,道:“大人,你要杀我么?”
那道威压的身影没有迟疑,缓步走近,朝他伸手过来。
商陆拼命地往后靠,控制不住地发起抖,眼前逐渐清晰的大掌压得他喉间剧痛,不能喘息,铺天盖地的恐惧催逼他紧紧闭住了眼睛。
是了,段聿怎会留后患…漫长几瞬,死亡的痛苦并没有到来,商陆感觉头顶的发被极轻地碰了碰,他睁眼,就见段聿的指尖粘着片细小的梅花瓣,轻轻一吹,就散了。
他对面落座,添茶的响音让商陆抬了头,寻着那缕热气渺渺恍惚回神。段聿将茶盏往他面前推了推:“日后行事须经过我。”
段聿的语气不咸不淡,疏离如旧,或许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商陆硬是从中咂摸出了一点系念的味道。
这想法冒出头,便一发不可收拾。诸臣恨不得食肉寝皮的鹰犬,就不修边幅地坐在自己对面,两根苍白瘦长的手指随意摆弄茶盏,若看长相,他不比商陆逊色,笑时眉间的戾气与温和交杂糅合,眼睛也会轻轻垂落,眸中碎星般的寒意便被遮挡了去……
“我是怕脏了手。”
商陆从沉思中猛然惊醒,被他吓了一跳,随即立刻反应过来,心虚地摸起茶盏挡了脸,若无其事地淡淡嗯了一声。
这人戒备时装得乖顺,卸下心防则全然一副孩子脾气,心绪通通都上了脸,方才三公子的脑门上,亮堂堂四个大字——他担心我。
段聿垂眼抿了口烫茶,道:“舒妃有孕瞒得过万氏,你倒是清楚,难不成是奸夫是你。”
商陆呛了一声,登时惊天动地地咳起来,盏都要端不住,他抬袖挡了嘴,摇头。
“大人是否记得三年前,陛下赏游运河时的盛况,其间有一小太监不慎落水冲撞圣驾,二哥巧用典故替他免去死罪。他近来调到洛影楼侍奉,发觉舒妃私通并怀了身孕,便在每日的茶汤中掺催魂散。催魂散本身并无毒性,但宫宴时遇到寒凉的酒液,胎儿必然保不住。”
商陆继续道:“吴知远平素慎小谨微,买凶弑君的罪名他怎担得起,栽赃陷害那二两真相禁卫和三法司一查便知,但他如今还是被投进诏狱,可见想要他命的人多了去。”
苍白的唇勾了抹笑意,他抬眼望向段聿,浅笑道:“大人你看,恶人自有人磨,兰卿不过给他们抛个机会罢了,是不是算不得错。”
“你还真是…”段聿摸摸下颌,沉吟片刻,方道:“不要脸。”
那人垂眸轻笑出声:“脸皮既不挡霜雪,更不挡刀剑,顶多就是被人骂作禽兽时,加之衣冠二字,要它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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