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瞧他急的

段聿宫宴喝过不少酒，睡醒朦胧间难免有些头疼，习惯性地翻身去搂旁边的人，又想起来昨夜没有留宿东厢，心头抑制不住地烦躁。

这时卧房屋门忽然被敲响，有人在外头轻声唤大人，听里头久未动静，才推开道缝挤进来。

拨开遮挡的垂帷纱帐，商陆蹑手蹑脚地来到床边，平躺的人眉目安静仍在睡着，他手指抚上段聿的腕，滑到无瑕的指尖轻轻摩挲，小声道：“…大人…大人？”

段聿轻轻皱眉，翻身不应。

他这一轻微动作，枕下就露出一物，商陆很熟悉，殷红穗绳的尾部缀着颗浑圆相思豆，是戴了四年的他的耳坠。

商陆记得段聿说是丢掉了原来的才换成如今这只琥珀珠，他不仅没丢反而将其压在枕下。

或许时候长了，耳坠的穗绳都沾了味道，像是段聿周身缠绕的股股乌沉香的气息，商陆忍不住俯身凑近了去闻，觉得红绳的味道淡，他闻着闻着就俯到了段聿的后颈间。

埋进发里贪婪地深吸，一脉的温和平正，商陆只觉心里像被羽毛浅浅搔弄，带出阵酥酥痒痒。

“好闻么？”

段聿陡然出声，吓了商陆一跳，未及反应就被段聿的手臂圈到了床上，他心虚地摸了摸自己鼻尖，“我、我来喊大人晨起。”

“起了。”嘴上说着起，手却很诚实，将人搂过来结结实实地抱个满怀，就要闭眼再睡。商陆挣了挣胳膊，仰起脸不满道：“大人耍我。”

段聿以为他说的是方才假睡之事，便笑了笑没有在意。商陆却从掌心里垂下那条穗绳，道：“这耳坠不是说丢了？”

“是重要的物什？”段聿玩闹般地揉捏商陆的手指，撑起头来直视着他，只见商陆把耳坠珍惜地握在掌心，十分郑重地点头，这端肃认真的反应让段聿很是受用，指压到额角微不可察地叹气，“收着吧。”

商陆将耳坠贴心口放好，见段聿压在额角的手一直没移，又想起来他昨夜宫宴喝过酒，此时应是有些头痛，本欲问的事情便堵在嘴边没说出来，只俯身过去给他缓缓地揉。

随着温热指尖的力度，困意渐渐压上段聿的眉心，但是这舒适感没持续多久，片刻后商陆就开始轻一下重一下，把他额角揉得通红。

段聿终是忍不住将他的手捉在掌心，睁眼道：“想问周禁？”

商陆愣了愣，失笑道：“大人知我。”

段聿笑笑不言语，小狐狸从来吃多睡多，若没有事情能睡到日上三竿，哪会喊他晨起。

商陆伏在段聿身侧，指尖缠绕他的发尾拨弄，边思索道：“其实这事情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就看陛下愿不愿意给个台阶。既然尚未下诏要外调哪里，大人进宫一趟替周大人说说情。”

段聿冷笑，道：“看似未诏，实则内定。”

“会稽？”

商陆心里已有猜测，道：“温大人门第出身动不得，晋王便将周大人外调到会稽，他孤身一人又深陷囹圄，变数陡生。”

说着又疑惑起来，“周大人算是贵妃派梁柱，万氏少不得从中游说，陛下竟也不理会？”

“他向来看重念慈司，此事难说。”段聿黯垂着眸缓缓道：“倒是章伯庸玩得好一把过河拆桥，自己爱徒摘出去，便想着致人死地。”

商陆鼻尖凑近安慰般地蹭了蹭段聿肩头，略有低落地叹息道：“清流不清，鹰犬不涅。”

听到这话段聿禁不住笑意，压在心头的烦躁就散了些。他俯过去吻吻商陆的额后起身穿衣，商陆忙跟着坐起来，“大人要进宫？”

“用膳。”段聿穿戴好衣袍发冠，轻笑道：“今早应是有特别的。”

两个人到膳厅时，羹肴细点已经摆开，商陆仔细瞧了一圈也没什么特别。落座先拿过块胡萝卜喂他的兔子，但是很快就被段聿拽了长耳拎开，大人到现在也不喜欢青团。

“我有句话。”商陆埋头喝茶，犹豫道：“…不知该不该讲。”

见段聿眼都没抬，商陆握拳抵了抵鼻尖，直言道：“我、我见过和奸幼女案的卷宗，此案蚕食官员之广与涉案金银之多，前所未有，晋王势大且不属洛都，生出异动大人难免力所不逮，若是周大人真的外调会稽，谁能咬过谁暂且不提，至少对晋王算是震慑…”

段聿倏地抬眼看他。

“我、我随口提一句。”商陆低头道：“大人若是觉得不妥…”他的话到这里戛然而止，膳厅外头江伯擎了块官牌，禀报道：“大人，都察院温行简大人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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