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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幼稚

怔怔出神间，又听见妈妈说：“一会儿我把钱给你，明天记得要好好谢谢人家，知道吗？”

江季珩没有说话，半晌，才低低问道：“妈，我们家都没钱了……你是不是又出去工作了？”

妈妈顿了一下，笑道：“傻孩子，是很轻松的家教，妈妈不累的。”

他搁下筷子，心中实在焦急，“妈！你不要再出去工作了，医生说了你要养身体，这样下去怎么行？”

妈妈看着他，眼底像是闪过一丝泪光，可到底，也只是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

江季珩沉默下来。

他的心脏很酸。

上辈子妈妈如果不是过于劳累，也许最后不会肾衰竭而死。可是看着眼前鬓边已斑白的母亲，独自拉扯大一对儿子后却已老去的母亲，江季珩低下头，不想让妈妈看到自己泛红的眼眶，可泪水还是忍不住落进了面汤里。

·

第二天，江季珩在中午的午休时间去了三中。

德高艺校的和普通高中不一样，早上六点晨练集合，晚上也会排练到六点，有时还会有晚功，所以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出校，只能趁中午午休的时候去找俞逢。

这个时间，正好三中也在午休。

校园里飘荡着轻缓悠扬的音乐，偶尔有三三两两的学生从林荫道走过，也有几个男生在操场上打篮球。江季珩记得俞逢的班级是高二（9）班，可当他来到班级门口，却只看到两三个男生聚在里面玩手机，没有看到俞逢。

不过他知道俞逢是学校广播站站长，所以这个时间很可能在广播站。

穿过操场，江季珩来到教学楼对面的综合楼，上了三楼，广播站在走廊尽头的大礼堂旁。

音乐教室也在三楼。一架三角钢琴前，少年修长的双手在黑白的琴键上灵活地游走，轻缓的旋律中却又透出些许漫不经心。

俞火正淡淡弹一首《卡农》。

音乐教室里除了赵子俊和邓和，还有吴玥。

余光瞥见窗外走过的一抹身影，他无意望去，却一眼就认出了江季珩。他把长发扎着高马尾，脊背挺拔，脖颈纤长，像极了天鹅，侧颜依旧带些少年般的冷淡，那样美却又转瞬即逝，只来得及看见他月牙白的上衣微微被风吹起的衣角。

琴声戛然而止。

江季珩果然在广播站找到了俞逢。

俞逢很惊讶他来了三中，也很开心，拉着他的手坐下来，兴奋地问道：“怎么样？我弟弟昨晚的表演是不是很精彩？真是不敢相信啊，校外好多人都来了，跟开演唱会一样……”

他低头微微一笑，却没有说话，只是拿出信封，轻轻放到俞逢的手中。

俞逢愣了一下，“这是什么？”

江季珩轻声说：“谢谢你帮我妈妈垫的医药费。”

俞逢吓了一跳，连忙要把钱推回去，“季珩，我们是朋友，不要这样客气，而且阿姨身体不好，这些钱很重要……”

江季珩轻轻摇了摇头，“就是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这些钱我更不能这样心安理得地收下。你也一定不想我以后总是心怀愧疚地跟你做朋友吧？”微微一顿，轻轻握住俞逢的手，“俞逢，真的谢谢你了，有你这样的朋友，我很开心。”

俞逢默然半晌，有些难过地把钱收下了。

过了一会儿，俞逢担心地问道：“季珩，那你现在怎么办？万一阿姨又生病了……”

江季珩望着广播站的大玻璃窗外阳光明媚的校园，良久，他也只是低下头轻轻道：“我可能会去做兼职。”

两点钟一到，广播站的铃声准时响了起来。

俞逢连忙准备起来，小声地对江季珩说：“我要开始广播了，季珩，你也回去吧，一会儿就要上课了。”

江季珩轻轻“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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