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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懂爱

摄影棚里工作人员很多，但是一旦开始试镜，他们都安静了下来，在各自的岗位上站着，或者出去接电话，没有人会在棚里吵闹。

江季珩走到镜头前的时候，工作人员们发出了轻微的骚动。

“是男孩？”

“第一次见留长头发的男孩子。”

“长得真……漂亮。”

“是哪个表演学院的学生吗？”

“不是，我听说是高导出差看了一场演出，把人家带回来的，是一个舞蹈生。”

“难怪……”

江季珩站在镜头前，看着镜头后的高志翔。

高志翔对着镜头屏幕没有太多的表情，看了一会儿，就让江季珩转身，从正脸到侧脸，再到背面。

试镜结束，高志翔让江季珩演了一段戏。

……

江季珩是所有候选人当中最后一个试戏的，他试戏结束，今天的试镜和试戏工作就结束了。所有工作人员得到下班的指令后，都开始纷纷收拾机器。

江季珩一演完，俞火就上前来，搭住他的肩膀，“演得很好啊。”顿了顿，他侧过头，看着江季珩，“能跟你要个签名么，未来的大影帝？”

“……”

江季珩的情绪还没有完全抽离。

他沉默了一会儿，看向俞火。

少年永远如烈日灿阳，笑起来的时候，仿佛全世界的阳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很耀眼。江季珩很需要这样的阳光，在他走入黑暗的时候，所以他知道自己上辈子为什么会喜欢上俞火，因为他太阴暗，俞火太阳光。

两极相吸定律。

江季珩不知道俞火会不会被他吸引，但他很确定，至少自己会被俞火吸引。

刚才演《青玉案》的片段中，江季珩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阴暗的自己。

他跪在那儿，看着被自己亲手杀死的兄长，不知为何掉不下一滴眼泪来。其他演员在这一段上都流尽了眼泪，无声地哭、有声地哭，还是崩溃地哭，没有人会像江季珩这样，一滴泪都掉不下来。

可是江季珩觉得，无论是他，还是青玉，在这个时候，是哭不出来的。

因为他们的心在日积月累的锻造下，已经变成了坚硬的钢铁。

江季珩记得自己从父亲去世后，就再没有哭过了。后来从小学到初中，会因为性格不合群被同学欺负，被堵在女厕所，被堵在小巷里，还是被人往书包里扔垃圾，他都没有告诉过江承，也没有告诉过母亲，自己一个人撑过来了，包括现在，那些把他当做怪胎的人很多，但他已经没有了感觉。

现在因为江季珩足够优秀，所以没有人敢再对他明目张胆地欺负。

顶多说一嘴，也就过去了。

在电影《青玉案》中，青玉杀了兄长，是他的任务，他其实在做任务之前，已经有过预感，把兄长给他的那枚青玉石牢牢地放在心口。

但是当青玉发现，他杀的人是兄长以后，江季珩认为，青玉其实是有一种宿命解脱的感觉。

因为青玉再也不用瞒着他爱的人做坏事了。

他从此以后，可以尽情地杀人了。

青玉不会哭，永远都不会。

江季珩想起上辈子的自己，短短十九年的人生，过得毫无滋味，他的人生全是阴霾，只在俞火出现的时候，短暂地露出过阳光。

因此江季珩更确定，青玉和他一样，都是很阴暗的人。

阴暗的人，是不会掉眼泪的。

他们只会在黑夜中，默默舔舐自己的伤口，没有人会看到他们脆弱的一面。

江季珩也很确定，他和青玉一样，不懂爱。

虽然他有很爱他的哥哥和母亲，包括父亲，可他发现自己长大以后，并不懂得怎样去爱他们，也和青玉一样，更不懂如何去拥抱阳光。

……

俞火伸出手，在江季珩面前晃了晃，“出不了戏了？今晚去哪儿吃，我请客。”

江季珩回过神来。

他瞥了俞火一眼，“得了吧，你没钱。”

俞火晃了晃手机，“我跟我姐要到钱了，我说我陪你试戏，在北京，她唰唰就给我打了两千块。”顿了顿，他凑过来，弯了弯唇，“看得出来我姐很喜欢你，比我这个亲弟还喜欢。”

江季珩不买账，“你有钱了，就自己搬出去住一个房间。”

“别嘛。”俞火笑起来，唇角微微勾起，“明天就回去了，今晚再多开一个房间多没意思，就凑合凑合呗，江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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