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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梦醒

江季珩不知道自己在公交车站看了多久的视频。

他把视频，一遍又一遍地，反反复复地拉着进度条，看了好几遍。

等到天都黑了，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已经快八点了，江季珩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该回家了。

等了没多久，新的一辆公交车就开过来了。

江季珩上了那辆公交车。

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等到公交车缓缓启动的时候，江季珩突然又站起身。

司机还以为江季珩出了什么事情，下意识把车停了下来，问道：“怎么了？”

江季珩怔了一下，又重新坐了下来，“没事，对不起。”

司机又将公交车重新缓缓启动了。

江季珩刚才站起身，只是想回头看一看，看看公交车后面，会不会出现一个……熟悉的少年的身影。

可是，公交车后面，当然不会再有俞火的身影。

公交车驶过夜色，一路停停走走，霓虹灯映在车窗玻璃上。

江季珩靠着车窗，想起去年自己无数次坐公交车回家的场景。

就算不是每一次，俞火都陪着他，可俞火的存在感，总是那么强。他不是把江季珩欺负得生气了，就是跟江季珩表白。

每一次，江季珩都怀着各种各样激烈的心情坐公交车回家。

不是被气得想打俞火，就是因为俞火的某一句话而心软。

俞火仿佛一道光，填满了他的生命。

如今夜色深沉，却寻不到那道光的所在。

回到家，江季珩食欲不振，没有吃什么东西，倪云有些担心地问他：“怎么啦？学校里有什么事情吗？”

江季珩轻轻摇了摇头，“没事。”

他起身回房间，“我就是有点累了，我回去休息一下。”

倪云怔怔地望着江季珩的背影。

回到房间里，江季珩也没有心情做别的事情，就躺在床上，仰头望着天花板。过了一会儿，江季珩想起放在床尾的那一把尤克里里。

他坐起身，把尤克里里拿出来，抱在怀里，尝试着拨了拨弦。

江季珩不会弹，但是知道大概哪个音是哪个音，于是摸索着，跌跌撞撞地，弹了一点点《成都》的谱子。

俞火不在，江季珩自己弹得乱七八糟，音也有些不准，但他还是自己开了口，唱起了《成都》。

江季珩以前从来不唱歌的。

但是自从和俞火在街头唱过歌以后，他发现自己不会五音不全了，所以也会自己偶尔唱唱歌。

一首《成都》没有唱完。

江季珩弹琴的手就停了下来。

他坐在床边，觉得眼眶很酸涩，大概是又有点儿想哭了。

江季珩把尤克里里放回盒子里，轻轻把盒子关上。

这一天晚上，江季珩失眠了。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根本睡不着。

最后实在忍不住，江季珩坐起来，换了衣服，干脆直接出去夜跑了。他满脑子都是俞火，仿佛电影一般，一帧又一帧地在眼前闪过。

俞火的笑容，俞火的眉眼，还有俞火说话时的语气。

江季珩出了家门，就一直沿着大路夜跑，也不会太担心一路上很暗，因为有路灯，身边还有不少车流，就算这个时候，已经是凌晨两三点了。

江季珩一路跑，跑累了就走，缓过来了就继续跑。

不知不觉间，江季珩跑了一个多小时。

他跑过了半个城市，就像是当初俞火骑着单车载着他走过每一个地方一样，江季珩跑到了之前打工的那家猫咪咖啡店。

那家店现在紧紧关着门。

也看不到里面的景色。

江季珩站在门口，站了很久，望着玻璃窗，好像看见了当初两个少年在里面斗嘴的情形。

看见了俞火抱着吉他在那儿弹曲子，而江季珩捧着一杯饮料坐在旁边，静静地听着。

那首曲子，江季珩还记得，叫做《梦醒》。

但是那首要填词的曲子似乎如今也没有了下文。

江季珩离开了猫咖，又开始跑步，很快就跑到了大剧院。

他站在大剧院的门口，又像是看见俞火坐在那个栏杆上，笑着叫他一声，“小哥哥”。问他，可以要签名吗？

江季珩站在那儿，像是和坐在栏杆上的俞火对视了。

他怔怔地往前走了一步，下一刻，栏杆上的少年消失了。

江季珩闭上眼，良久，蹲下身，揉了揉眼睛。

这一晚上，江季珩去了很多地方。

他一路走一路跑，走到脚又酸又疼，都没有停下来。

江季珩把以前和俞火一起去过的地方都走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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