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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玉不休

这一处荒地不像现代，叶朗发觉自己变小了，就像个小侏儒...

他顶着烈阳一路往上，遇到逃难的布衣中年男人，连忙拉着就问，“叔，请问这是个什么地方？”不管在哪个犄角旮旯，确定好方位才有安全感。

男人满面苍苍，带着疑惑瞅着叶朗。他整个人说是枯瘦如柴也不为过。从他口中，叶朗了解了个大概，竟然是近现代！

下潼村，被遗忘的地方，这里避开了战火，躲过人祸偏偏遇上天灾，仿佛上苍决心要灭绝这一小寸饥寒破败不堪的村落。

百年难遇的饥荒，战火连天，避乱下来潼关做流民的人一度多达二十万。超负荷的人口接纳导致下潼村人满为患，旱灾粮食颗粒无收。

“铖娃子，赶紧回家别在这么远的地方玩，有山贼！”

叶朗听得满脸懵，这枯瘦大叔确确实实在和他说话，貌似认识自己的样子，连忙问：“叔，你在叫我？你说我叫什么？”叶朗指着自己。

“小娃子莫不是饿昏头喽。”男人瘦归瘦，弯腰抱着叶朗往回走，“我顺道带你回家，以后别跑这么远，晓得了没。”

叶朗没说话，一路若有所思。他现在竟然是一个随手就能被抱起来的小屁孩...

大叔带他到村口就放下了，“赶紧进去吧。”

叶朗仰着头站着，干巴巴礼貌道：“大叔，再见。”

来到他所谓的家，入帘木屋草房萧瑟不堪。进门前，叶朗看到个破水缸，蓄着一层青水。

好奇心驱使，他想看看自己什么模样，探头照了照，瞬间顿住没动。

这不就是瘦点脏点的陈铖本铖吗？

看清模样的瞬间，叶朗头疼欲裂，接着一段莫名巧妙的记忆窜出，他似乎变成了住在这具身体内的旁观，有他的记忆，却干扰不了他的行动。

陈铖稍微记事时吃的都是树皮，且只有树皮，在他小小的脑袋瓜里，一度以为人是该吃树皮，或者说人是可以吃人的。

他阿娘偶尔会割肉给他食，他阿娘还说割掉的肉过不久就会自己长出来。

所以现在进门，他见到自己阿娘被饿疯了的流民分食只剩下猩红骨架时，不苦不闹蹲在一旁。

他在他阿娘的肉长回来，等阿娘休息好了同他说话。然而他等了大一天，阿娘不见醒，但是他饿了。

于是陈铖独自翻出小砍刀去林子里挖树皮，附近的书树皮早被刮了个干净，他需要走很远。

沿路瘫软在地上的人以前还会同他说两句话，现在脸眼皮都不愿睁开，软趴趴的靠着光杆树桩。

他翻过矮坡，终于见着了没被刮过的树皮，那是一种成就感，陈铖迫不及待跑过去，小小一团蹲在树桩前一刀一刀费力砍。

冬日里的树皮太硬了，他力气小砍了半天只得一点稍软的白皮，细心揣兜里接着砍。

“那小崽子哪冒出来的？”黑胡子瘦柴男人啐了一口口水骂道：“敢在老子底盘刨树根，找死！”

说着五个男人一齐走上半坡，吊儿郎当的模样似山寨王，又过份瘦了些，皮肤黑脸部皮肉褶皱凹陷，如同骷髅干尸颇为渗人。

黑胡子男人下巴示意身旁的矮个子，矮个子抬脚将陈铖揣翻在地。事发突然，小砍刀虽不锋，重砸下来也给他皮包骨的大拇指凿出了血。

来不及呼痛接着就是一巴掌将他彻底打蒙了。

“问你话呢，哪冒出来的！”矮个子还想过一脚让黑胡子拦住了，他不知起了什么主意，仰头大笑。

“下潼村咱呆不久，不如找几个漂亮孩子带走。外头不是兴卖小孩吗，漂亮点的能卖个好价钱。”

后边的结巴听说要离开下潼村，眼睛光亮起来：“老大，说说说说说，的有道道道道理。咱咱咱咱们……”

矮个子上手捂住结巴的嘴，他敢肯定这死结巴再说两句老大的急性子要被他逼疯。

黑胡子不耐烦瞅一眼结巴，伸手去提地上干瘦的孩子，约摸五六岁，又黑又瘦，五官倒是长得出奇的好，用心养一养兴许能得个好价钱。

陈铖哪里肯配合，他最怕人贩子，以往他调皮阿娘总说叫人贩子给他卖了。

挣扎得厉害黑胡子险些没抓住，这破崽子又哭闹得厉害，耳朵都要吵炸了，比那死结巴还叫人恼火，索性直接扔了。

屁股才着地，陈铖一骨碌爬起来撒腿就跑。

没跑两步又被后头的人大步追上，领着后衣襟提了起来。只一刹那他又掉了下来，不过这次不一样，他缓缓落得地，还想跑就听背后接二连三传来惨叫。

陈铖躲在粗木桩后边，扒着看情况。

那是一尘不染飘飘欲仙的天神，他用一道看不见的风轻而易举将人贩子赶跑了。天神在他不远处，直直朝他走来，陈铖怯怯缩回脑袋，心跳得乱七八糟。

“小孩，过来。”天神在向他招手，声音凉凉的，尽管如此却比阿娘的还要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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