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化鹤归(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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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化鹤归

沈宓见到温珩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想问什么了,他淡淡看了温珩一眼。

“你确定要听我说吗?”

温珩红了眼眶,“他同你做了什么约定?”

“你的命,”沈宓定定看着他。

“什么?”温珩别开脸,抹了一把眼睛。

“他说你想回头,但韩礼不会放过你,他要我保你安宁。”

“代价就是他的命?”他失魂落魄地笑了笑,“蠢货,真是天底下最大的蠢货!”他骂了两句,仿佛真的痛快了。

沈宓看着他痛苦的仿佛失去了一切的神情,忽而有些宽慰,“我原以为你会恨他。”

“恨?”他捂着眼睛像哭又像笑。

没有人会知道,两个相依为命的小孩子,该如何在人人喊杀的世道里活下去。

或许年少被爹娘的长幼有序那套规矩约束,常常要将自己所爱之物让与温玦时,他曾有过不甘心。

但每每当温玦奶声奶气跟在他身后当个尾巴,用软糯的声音叫他“哥哥”时,他又什么怨言都没有了,只剩一腔心甘情愿。

后来他在这世上只剩温玦,温玦也只剩下他能依靠,他们之间的感情变得更加唯一,一致对外。

可随着很多时候的世事变化,他们之间的感情,也无可避免地会开始产生伤害。

因为他们是不同的人,因为他们都坚定不移地相信彼此是彼此的唯一,所以他们最能知道该如何伤害对方,如何让对方最疼。

温珩当初因为韩礼的缘故,对温玦冷嘲热讽时,他明明知晓温玦是受他的牵连,可他偏是知晓这样并不能让自己记恨温玦,才要教他痛。

而温玦教他痛的方式,只会比他更加刁钻。

他擅自穿过温珩费尽心思给他制造的安乐窝,掺和进温珩千方百计不愿让他沾手的阴谋里,不顾后果地成为一个温珩再也庇护不住的人。

他将温珩给他编造的一切美好亲手打破,只是为了要在温珩面前承认,他的不择手段、野心勃勃。

他把往日兄友弟恭的印象悉数摧毁,让温珩精打细算的保护变成了冬扇夏炉。

他让他们之间坚不可摧的纽带,变成痛苦的源头。

他品行不端,为人狡诈,与他光风霁月的亲哥哥是明暗的两个极端。

世人都会这么认为。

可他从来,从来没有做过一件,真正对不起温珩的事情。

他甚至再把他的兄长拼命往回头的路上推,往能见光的地方推。

他说那句“兄长不必保我”时,大抵就已经选好了自己的结局。

那时尚且还有肉眼可见的犹豫和不舍,再后来,悉数都被温珩句句“后悔”、“回头”之语湮灭干净。

如今的温珩甚至不敢扪心自问。

因为他一句错都问不出来。

他自认也是个蠢货。

比温玦还要愚蠢的蠢货。

“你怎么会觉得我恨他,”他喃喃道:“我在这世上只剩下他,我怎么会……”

沈宓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世人总说,留下来的那个才是坠入深渊。

“韩礼已经入京,这两日你就暂时留在宫中。”

温珩摇摇欲坠地起身,冲他拜礼,“多谢世子好意,只是家里还需我去守灵,就不多留了。”

沈宓没有再拦他,任他随时都能倒下的背影远去,随即吩咐了侍从前去暗中跟着。

***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宫中设宴,自清晨时便开始上下筹备。

宴请的人都是朝中一品至三品的大臣,其中新臣旧臣平分秋色,钟自照唯恐会出什么茬子,又授沈宓的之意,便把宴堂定在了章华台侧面的凤凰阁。

阁内四面通风,地方宽敞,登高望远,一眼就能看清宫墙之内的景色,立在齐股的雕花栏杆前仰首,整个天穹就在眼前,晚上月出之时赏景,这位置再好不过。

沈宓早上起身时,曾过来看待了许久,就立在栏杆前,望着阁楼底下的那片空地。

从那里一直延伸到尽头再右拐,有条离宫门最近的宫道。

他们在那一路上提前设好了几百弓弩和精兵,就等着韩礼他们一行经过,将他们诛杀殆尽。

到那时,这世间就真的再无困得住他的东西了。

“你原来在这儿!”

钟自照人来声至,“韩礼方才差人传信给我,说他们巳时末到。”

宴会定在酉时,还早得很。

沈宓挑了下眉头,“看来这两日,他们等的十分着急呐。”

钟自照顺着他的视线,朝那条宫道望了一眼,“反正他们也没命观宴,早来也好。”

沈宓偏过头看着他面上神情,好奇地问道:“你是何时答应与他同谋的?”

“我幼时曾在宫中见过他,那时候他还是辅政太傅,”钟自照笑了笑,“嘉辰帝死后,他差人找过我,后来我二人一直通过书信联系,同谋之事,算得上是一拍即合。”

沈宓又问:“焉知二十载……你说二十年前见我,是在何处见的?”

“宫里,”钟自照道:“那时我也不大,十多岁,在宫里做粗使活,嘉靖帝在百花园设宴时,曾远远看见过你一眼,那时候你还很小,被嘉靖帝的妃子抱在怀里,不哭也不闹,像个假的。”

“抱我的人不是沈氏么?”

“不是,”钟自照摇头:“沈氏早在那之前就已经死了。”

“看来韩礼确实没骗我,”沈宓若有所思道:“那你后来怎么出宫了?”

“年纪到了,不甘心变成个太监,所以就躲进泔水桶里被人带了出宫,拉车的伙夫是前朝时服侍过我的奴才,认出了我才帮忙的。”

听他这么轻描淡写地描述幼时经历,沈宓难得地对他生出些怜悯,同是一夜之间从众星捧月的高台坠下,好像自己是要幸运一些。

起码没人逼着他做太监。

也没给他机会钻泔水桶。

“真是命运多舛,”沈宓长叹一声。

钟自照笑了笑,没有再出声。

他二人静静立在凤凰阁的栏杆旁,看着朝霞绚烂点点收尽,浓云翻卷覆压而上,将天边渲染的只有平淡这一种颜色。

“有朝一日,你会叫我一声兄长吗?”他忽然问。

沈宓抿着嘴唇挑了挑眉,接着便是良久的沉默。

……

巳时追在辰时的尾巴上悄悄濒近,天边日色便吊起了它该有的温度。

钟自照自接到宫门前传来通报,便正襟危色亲自前去玄武道上迎接。

他与韩礼阔别多年,从来都是靠着书信联系,如今再见,彼此都变了许多。

当年清风明月的先生,没了那股乱世之中我独濯的风骨,面上的皱纹和霜发将他苦难溢于言表,他周身仿佛只剩下怨怼和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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