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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洞知者少，啖瓜者多（4）

金洲很大，分了不少区。我最熟悉的区是莲荷区，我就读的八中就在那。八中当时是金洲最好的高中，不过可能对我来说不是最好的选择。我在考上八中后，发现我自以为的很聪明很优秀，在那所学校里只是中等水平的线，而不管我怎么努力，我都很难越过那条普通线，在我前面的人却遥遥领先，还看上去毫不费力。

进八中对我来说是一个很漫长自我和解的时期。我的高一过得不怎么开心，内心会充满嫉妒和不满；到了高二，我才能逐渐适应，明白嫉妒和不满的情绪真的会把自我吞灭，就像我爸说的那样：“你原本很优秀，为什么要打压自己？”

嫉妒别人的实质就是打压自己。

我高中“最嫉妒”的人叫黄思宁，一个女生，独来独往很自由的个性，她还很聪明。高一开始的时候，黄思宁是我们班的第一名，有段时间她的成绩下滑到中下游。我换位思考，要我是她，一定很难接受那种落差，甚至会觉得周围看我的眼光都会不一样，但是她没有。我经常看到她很悠闲，我们班的节奏很快，很多人为了争上游吃饭都要跑步去，她则捧着书一边看一边慢慢吃。班主任问她为什么成绩下滑，她说：“这段时间累了，想休息。”而真的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休息了一段时间之后，她的成绩又上去了。

我有次好奇问黄思宁要怎么提高成绩。黄思宁瞅着我说：“有些人的问题是不会学习，有些人的问题是不会休息。我看你是不会休息，你比较争强好胜。”

我不承认自己争强好胜，还有点小心眼，所以黄思宁当时那么说，我觉得她好傲慢，有些自以为是，表面上笑笑走开了，心里想着我不会主动和她做朋友。直到我的学习节奏在八中被过大的竞争压力打破之后，我才看到自己是个多么在意成绩名次的人，以前不在意是本来就拥有好名次。我个人心态失衡，却看别人越看越嫉妒，或许黄思宁也根本不知道我嫉妒她，但我总有意无意避开和她的交集。

高二有一次国庆放假，我们班为了赶进度，班主任让我们提早回来上课，我心里充满了怨气，到了学校发现全班都来了，除了黄思宁，我心里对她的嫉妒便达到了顶峰值。也就是在这个峰值之后，我败下阵，给自己找借口说黄思宁有资本这么做，她有资本自由，因为她足够聪明。我一度觉得自己很笨也没有反抗的勇气，归根结底，我很害怕失败。在做出放弃高考的决定之后，我感觉自己好了些，对未来又燃起了不一样的想象和希望。

我从公司离开之后，找到公交车站，转车去了莲荷区，然后步行去八中。现在是工作和上学的时间点，路上很空荡，我在学校门口转了圈，到附近书店转了转，发现书店没变辅导书完全变了样。

逛书店让我想起年少的伙伴，也许是我失忆的原因，当我记起高中时的一些好朋友，那种感觉很久违。我冒出一个念头，掏出手机在通讯录里一一输入几个要好朋友的名字，结果发现什么都没有，我竟没有和他们联系到现在。我很诧异，转念在搜索栏里输入了黄思宁的名字，结果她存在我的通讯录里。

逛完书店买了两本没看过的言情小说，我给我妈打了电话：“妈，我一会回家吃饭。”

“你今天怎么样？妈正准备给你打电话。”我妈说道。

“就这样吧，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

“你和仲勉在一起吗？”我妈关切问道。

“没有，他早上送我到明锐后就离开了。”

“你人不舒服就不要去公司，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我没有不舒服。”

我妈见我这么说，说道：“你先过来吃饭，下午妈陪你再去看看医生。”

“嗯，行。”我答应。

我打车回家，我家五年前搬过，现在这个家，我像第一次来。

我妈在我爸去世后一直独居，日常生活就是拜佛念经，朋友都是一起礼佛的人。家里装修很简单朴素，总有淡淡的檀香，而她自己则打扮得像个居士，长衫长裤，一条丝巾妆点格调。

我妈见到我进门就问：“昨晚去仲勉家吃饭，怎么样？见过蒋老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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