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云忍不住笑了，又咳嗽一声，遮掩嘴角，故作正经。

姜鹤从被褥中探出两只滴溜溜的眼睛，目光炯炯地上下扫视，大师兄穿着雪白的里衣，没系衣绳，两边的衣襟松松垮垮，脸上带着一点隐约的笑意，看上去真是——

“秀色可餐！”

姜鹤心随意动，探出脑袋便上去啄了一口。

这个动作大概类似与小猫犯贱时的撩爪子，预备着亲完了就回到被窝里的，结果被撩拨的人没有这么容易打发。

蜻蜓点水变成了抵死缠绵。

*

院子里支着葡萄架，长势喜人，绿油油密匝匝的一大片，拢成了阴凉的大伞。

其实姜鹤不大爱吃葡萄，她嫌弃吐籽麻烦，但奈何葡萄藤秋千架是她心里根深蒂固的‘古代生活’标配，自己圈地了，那自然得都整上。

现在夏日暑盛，葡萄架正好发挥纳凉作用，下面是整块石头砌成的圆桌，触手冰凉，同样适宜夏天。

沈行云挽下袖子走来时，石桌上正铺展着宣纸，姜鹤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提着细笔，坐在藤架下冥思苦想。

她刚刚沐浴过，黑色的长发随意披散着，随着低头的动作顺着肩线迤逦而下，露出一只莹白的耳朵。这只耳朵尖尖的，耳垂薄而小，甚至能看到隐约的透光。

沈行云的步伐便不自禁地停下了。

他想起还在无相峰时，书楼四层最大的那个窗户位置好，正巧能望见无为峰圆溜溜的山头，比别的峰都要矮上几分，也要绿上几分，除了满目青翠，当然是什么也看不到的，目力再好的人也看不见。

但他就是喜欢看，能够捧着书整日整日地看着。

——人会变得贪心是因为得到了。

得到了一点，又一点，就会想要更多，再多些。

最开始他只要看着无为峰便能心满意足，知道姜鹤正在那处忙忙碌碌，每天都过得很快活；后来他阴差阳错，与姜鹤一同踏入明悟宫，便又觉得，能够守在身边就足够。

姜鹤同他说话，姜鹤对他笑，姜鹤一口一个师兄，叫得脆生生......

——不会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候了。

那时沈行云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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