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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林辛夷揪了白雾精灵一下, 手感太好，忍不住又揉搓起来：“以为你有多硬的骨头，几句话就给你吓着了, 没出息。”
白雾精灵忿忿不平：“我没有骨头，你们人类才有, 本精灵全身软糯糯的。”
“精灵？”周墨言捕捉到了关键词。
白雾精灵下意识捂住嘴巴，它不小心暴露了身份, 企图糊弄过去：“什么精灵，谁是精灵, 你听错了吧。腿瘸了, 眼瞎了就罢了, 耳朵还不好使。”
周墨言淡笑：“哦？”
五指紧握，云朵似的白团子被箍住, 像是被挤压的海绵，身形不断缩小, 些许白色从指缝间溢出。
“呜呜, 铁皮人，我错了，快放开我, 我不能呼吸了。”白雾精灵为自己的嘴贱付出了代价。
依林辛夷来看，它就是欠抽，对它语气稍微好点它就敢上天，这下被小墨揍老实了。
林辛夷饶有趣味地打量着它：“哪门子的精灵连个五官都没有, 我还蛮想知道它是怎么说话的。”
顾丹臣指着地上碎裂的米粒牙齿：“嘴巴是有的, 估计是被藏起来了。”
周墨言晃了晃手, 示意白雾精灵解释。
它抽抽噎噎地说话：“坏人, 就知道欺负我一个弱小无助的精灵。”在众人阴恻恻的目光中, 它立马改口：“你们干嘛这么看我，好吧，我不说你们就是了。”
“别和我们兜圈子，不然捏爆你。”周墨言毫不客气地威胁。
庞大的力量施加在身上，不断紧缩，窒息感突如其来，不懂得看脸色的白雾精灵终于感觉到了危机感：“说，我都说，我是白雾精灵，成精有上千年了，一直在这个地方生活。”
林辛夷面色不善：“敢情这里的白雾是你搞的鬼，你把我们围在这里有何目的，满足你的恶趣味？”
面对她的质问，白雾精灵扭了扭身子，委屈：“没有，我只是想让你们去水下。”
顾丹臣锤了下它的脑袋，其实也不知道是不是脑袋，反正是上方：“好你个歹毒的精灵，去水下方便你谋害我们是不是！”
“才不是，有本精灵在的地方就代表有好事出现，你们遇见我就偷着乐吧，居然如此没有眼光，对本精灵动手动脚。”最后的话它说的小小声，似乎是怕他们打它。
“好事？不见得。”周墨言说道，“我们本来是想乘船回去，你却召来白雾影响了船只的通行，让我们困在岛上。”
林辛夷没好气地抱怨：“不仅如此，你还一个劲地把我们往岛里赶，等我们走到一半，又在另一头唤来白雾，两头夹击。”
“更可恶的是，你躲在白雾里面不现身，鬼祟地偷袭我们，要不是被我们抓住了，还不知道你怎么戏弄我们！”顾丹臣怨气满满。
白雾精灵狡辩：“你们听我说，事情不是这样的。”
林辛夷冷笑：“有什么话留着和我的律师说，在我的律师来之前，我是不会听你的。”
白雾精灵：“……”
周墨言愣住：“律师是你的朋友吗？”
“嘴瓢了。”林辛夷雷厉风行道，“你解释吧，要是结果不能让我们信服，我让小幺剖了你。”
顾丹臣适时地拿出了刀，阴笑几声：“桀桀桀，我会很温柔的。”
“！”白雾精灵吓得推心置腹，“你们相信我，我在这生活了这么多久，我知道我的使命是带领有缘人去往宝地，以往但凡是从这出去的有缘人，皆是造化不凡，而你们就是这一次的有缘人！”
这番说辞，怎么似曾相识。
林辛夷恍然：“买我们椰子的那个年轻女修有说过，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修士从祁缘岛得到机缘，成就斐然，成为鼎鼎有名的大人物。”
顾丹臣挠了挠头：“难道我们这么幸运？成了未来大能预备役？”
他说这话的时候全是疑问，说明自己都不可置信。
周墨言面色古怪：“以往都是单个人获得这场机缘，这次偏生是我们三个人？”
白雾精灵不慌不忙道：“简单，那就是你们都与这场机缘有缘，再说了，你们三个人凑这么近，鬼才能分开你们。”
它说话总是欠欠的，林辛夷不惯着，一个巴掌呼过去：“继续说。”
白雾精灵又老实了：“虽然你们撞见了这场机缘，但是考验是必不可少的，而我就是你们最初的考验，过了我这关才有了打开机缘的密钥。”
“你自己的武力值，你自己不清楚吗？”林辛夷掀唇讥讽。
白雾精灵反驳：“我以速度见长，武力值不是我的强项，要不是铁皮人用雷把我电得走不动路，我至于这么快被你们抓住吗？”
周墨言已经适应了称呼，对此没有动怒，反而轻飘飘说道：“难怪把你这关放在开头，原来是太好过了。”
“哼。”白雾精灵气鼓鼓，可对方说的又是实话，它找不出理由抨击。
脑筋一转，白雾精灵支愣起来了：“一群笨蛋人类，下一关就在水下，看不出我是为了想让你们通关嘛。”
“就你话多，我是看不出你有多好心。”林辛夷懒洋洋道。
白雾精灵下意识道：“我怎么就话多了，要不是我刚生出灵智，你们是我遇见的第一批人类，我才懒得搭理你们，告诉你们那么多线索。”
说是说爽了，可惜该隐瞒的全暴露了。
林辛夷恶劣地挑眉：“难怪我觉得你智商不怎么高，原来才生出灵智啊，你说的成精上千年是糊弄我们的。”
白雾精灵麻了，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这做精灵的，有点虚荣心很正常嘛，你们不用大惊小怪。”它弱弱地辩解。
顾丹臣冷嗤：“我看它嘴里没几句实话，说了反而误导我们，不如宰了下酒吃。”
“我发誓除了身份骗了你们，其他地方都是真的！”白雾精灵恨不得刨开自己的心证明自己，“虽然我才成精，但这里先前发生的事情我都有记忆！”
它把希望放在了唯一没有表露想宰它的周墨言身上，即便此刻他的手正捏得自己生疼。
周墨言静静坐在轮椅上，一时间气氛紧张起来，他似乎在思索什么，在白雾精灵越来越紧绷的情绪中，宛若圣旨降临赦免了它的罪：“姑且信你。”
白雾精灵松了超大一口气，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谄媚的语气：“铁皮大人，不如我给您带路，我对这里可熟了，就算是水下的妖兽，也会给我几分薄面。”
从铁皮人到铁皮大人，彰显了它超高的情商，谁听了不说一句它成长了。
林辛夷莞尔一笑，唱红脸白脸的办法果然屡试不爽。
周墨言嘴角一抽，没有说话。
笑点低的顾丹臣拼命憋着笑，免得破坏了气氛。
白雾精灵见周墨言默许了这个称呼，小心翼翼开口：“铁皮大人，您能放开我吗，不是因为我疼，而是我怕您这样不舒服。”
周墨言冷淡道：“废话。”
放开它不就让它溜了，别看它现在一副老实样，若能得以自由的话，它绝对不会犹豫。
白雾精灵懂了，不再提这一茬，本分地指挥着周围的白雾，让它们散去：“我本来想利用白雾把大人您引到水下，没想到中间出了差错，导致您以为我在戏耍你们，其实真的没有，我只是一个初生灵智的精灵而已，我怎么会有这种坏心思呢。”
至于事实如何，它自己心知肚明。
周墨言不置可否地“嗯”了声，发挥着铁皮大人的权利：“先前来过的修士是怎么通过白雾这关的，或者说，怎么算是通过这个考验。”
“很简单哒，只要从白雾出去就成功啦。”白雾精灵企图通过卖萌减少他们对自己的看管，“大人您别看您只遇到了两方雾气夹击，其实到最后，四面八方全会被雾气笼罩，届时想认清方向，便是难如登天。”
“那你怎么说简单？”林辛夷瞅了它一眼。
白雾精灵傲娇道：“石板路就两个方向，只要挑一个方向顺着走一次，总能走到下一关，没有任何技术含量。”
这关考验的不是实力，而是耐心，决心，果敢和勇气。
而现在，雾气赫然散去，清晰的石板路映入眼帘，三人踏上了来时的路，两旁的树丛中传来鸟叫虫鸣，生机盎然。
“刚才这里特别安静是你作的祟吧。”顾丹臣一秒下定论。
白雾精灵觑了他的神色，没有发现秋后算账的意思，道：“这是我的责任，给考验者制造扰乱心神的障碍。”
顾丹臣沉吟：“不愧能成为一方大能，他们的心理素质相当高，若不是小墨一举抓到了精灵，我们可能还要耗许久时间。”
白雾精灵的尾巴不由得翘上来：“考验会根据不同实力的修士来调整难度，说来你们也是幸运，刚来就碰上本精灵，其他人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才闯出雾气，有的人甚至耗死在里面。”
林辛夷脚步顿住，嗓音低沉：“耗死在里面，你不是说所有出去的人都前途斐然吗？”
“对啊。”白雾精灵浑然不觉，“出的去才算，出不去的当然要死了。”
林辛夷俏脸紧绷，甩了眼刀子过去：“你还说，你的使命是带领有缘人去往宝地。”
白雾精灵耿直道：“没错啊，我这不是带你们过去嘛。”
“那些死的人呢？”她问。
白雾精灵无辜道：“我和他们无缘，毕竟我现在刚有灵智。”
“……”
静，是无尽的寂静。
“你们怎么了？”白雾精灵一头雾水。
顾丹臣微笑：“考虑在我们之前送你上路。”
扯犊子呢，夸得这场造化天上有地下无，还以为遇见就一辈子前途无忧了，原来死亡率这么高。
这白雾精灵不知道真傻还是假傻，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或许在它看来，这关属实简单，那些死去的人不值得一提。
只不过死了的都被掩埋在这方世界中，不为人知。
林辛夷已经反应过来，他们被拉入了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和祁缘岛演化得一模一样，她唾骂：“霸道考验，强买强卖，我呸。”
白雾精灵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生气，但它比刚开始识时务多了，知道缩着脑袋不出声。
顾丹臣皱着眉头。
修士不打无准备的仗，进入秘境前，去做任务前，他们都大致清楚自己会面临什么，而目前的情况是，他们被强制拉入了隔绝的世界——前方是重重迷雾，他们不知道会面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出去。
“既来之则安之。”周墨言劝慰道，“为今之计，只有跟着考验走，总能找到破局之法。”
林辛夷耷拉着脸：“只能这样了。”
睨到白雾精灵，她的精神抖擞了一下：“小墨，把它看好了，千万别让它溜了，它是本地灵物，带着它能多几分成功的可能性。”
周墨言捏着手中的白雾精灵，安抚地笑道：“没问题，交给我。”
从白雾精灵的口中，他们知道了水下有个拦路虎妖兽，必须要解决它才能进入下面的考验。
天空变了颜色，一如既往地阴沉，水面没了雾气的遮掩，显出幽幽的水流，不详的气息油然而生。
林辛夷苦恼：“水下会削弱战斗力，最好把它引到岸上来。”
顾丹臣掏出一瓶丹药，自信笑道：“没事，引妖兽我擅长，我最近新研究了一味臭气丹，从臭鼬身上提取的精华臭气，一定能把它逼出来。”
周墨言感慨：“那日你让我对它手下留情原是为了它的臭气。”
“万物皆可炼丹，这不就用上了。”顾丹臣冲他们挤眉弄眼。
一枚褐色粗糙的丹药落入水中，起了丝波澜后又归于无声。
“你确定有用？”林辛夷和顾丹臣排排坐在沙滩上，百无聊赖地盯着水面的动静。
顾丹臣铿锵有力道：“有肯定是有的。”话音一转，“但，具体发挥药效的时间我不确定，可能是一柱香，也有可能是一个时辰，运气差一点，或许是一天。”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毕竟是初次实验品，不能指望它有多完美是吧。”
“看出来了。”林辛夷道。
顾丹臣：“啊？”
少女怡然自得地往后一靠：“那枚丹药没有往日的圆滑，不符合你的炼丹风格。”
她的脑袋正正好靠在青年的膝上，圆润的后脑勺和两个可爱的丸子头，精致的发钗衬得发型更加完美。
等他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放在她的头顶上，大掌覆盖了她的脑袋，温度随之传到她的感官，令她心间一颤。
顾丹臣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再看少女，面颊突然粉扑扑的，怎么看怎么羞涩，他不由得生疑：“你怎么了，脸这么红，不会是发烧了吧。”
说话间，欲取出丹药，结果扭头看到她枕在周墨言的膝上，瞬间心领神会：“早说你找了个地方靠，舒服吗，我也来试试。”
林辛夷：“……”
他往后一仰，放松地挂在周墨言另一膝上，喟叹：“果真舒服，小墨，没想到你还有这种作用。”
“对了，你不能厚此薄彼，帮我的头皮也按摩一下，不知道妖兽几时出来，得抓紧时间搞。”他特意叮嘱道。
周墨言：“……”
二人的无声暧昧顿时荡然无存，被顾丹臣搅得渣都不剩。
青年默默将手放在他的头顶：“按摩是吧，你好好享受，我这个力道怎么样？”
“停停停，我怎么感觉你要把我头盖骨掀了。”顾丹臣嚎叫。
周墨言意味不明地笑了：“你还有脸说。”随后加重力气，似乎要搓掉他的头皮。
顾丹臣觉得自己是有脸说的，可对方分明在气头上，他就不火上浇油了，讨饶道：“怕了怕了，我不按了。”
周墨言收回手。
顾丹臣立马起身，向少女打小报告：“小辛，你看他。”
不料林辛夷凉凉道：“幼稚，赶紧去多倒几颗臭气丹，不然真要等到天黑去。”
“你们都不心疼我，只知道奴役我。”顾丹臣气愤地走向海边。
“等等。”
顾丹臣眼睛一亮，回身：“我就知道你们舍不得。”
林辛夷冷酷地扔过去玉瓶：“你丹药忘记拿了。”
顾丹臣：“……”
褐色的臭气丹入水，融化出来的却是层层黑气，许是在水中分解得慢，许久不闻臭气。
而一瓶臭气丹下去后，得到了多倍增幅，突然爆发出一股巨臭无比的气息。
“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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