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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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没有闹钟的早晨，清净，明亮——面包烤得恰合时宜，香气四处漫溢。

煎蛋、培根与美乃滋相辅而成，向鸣岐能想象咬下去时的口感。酥脆的生菜，沾到嘴边的面包屑，喷挤出来的浓浓馅料。

——当然，还有速溶咖啡，以及把他踢出美梦，踹下沙发的一脚。

向鸣岐摔了个四脚朝天，侧腰也磕在桌角上。疼得悲鸣一声。眼睛刚睁开一条缝，只看到一条长腿碾过他胸口上方。

他不知是惊是喜地叫了一声，也不躲。

裴淮只好皱眉避开他，弯腰用除尘掸仔仔细细扫去沙发缝里的毛团。

“早啊，哥。虽然今天好像是周六，理论上说我可以睡到中午……”向鸣岐一手扒着桌边，挺身坐直，“现在几点了？太阳好像还没下山呢，都已经开始大扫除了吗？”

“你为什么睡在这里。”很平淡的口吻，却处处透露着警告与要挟。

向鸣岐起了一背的鸡皮疙瘩，忙辩解：“昨天不是你说我可以暂时留在你家的吗？你在梦里反悔了？”

“……我说沙发。”

“哦这个啊。因为厨房半夜实在太冷，我就搬到客厅来了。还有哦，我昨晚可没有吵醒你，来的时候我还特地确认一遍你的眼睛是不是闭着。”他想起什么一样挺直腰杆，手抓握着膝弯，“对了对了，早餐闻起来好香哦，有没有我的份啊？”

“没有。”

“呃呜好直接好伤心。” 向鸣岐打开双臂往后颓唐地仰倒下去，身体呈大字瘫于地毯上，嘴里嘟囔，“我也会做早餐，培根煎蛋火腿肠之类的简直是小把戏。见识不到我的绝活会是一辈子遗憾的。”

“……你什么时候走。”

“可是我们连微信都没有加上，电话号码也没有交换。我的目的完全没有达成诶。”

“第一，这里没有你的牙刷。”在耐心彻底告竭前，裴淮深呼吸几下，一一罗列出他的罪状，“第二，你没有换衣服。第三，我要出门。”

“没事没事，我的牙刷牙膏和口杯在包里。随身带着呢。”向鸣岐自觉拉开背包侧袋，从中拢起一把简单装盒的洗漱用具，“衣服什么的我马上换。唉呀不急的，我刚算了算时间，动作快的话咱们正好可以一起出门。哦耶我出动啦！” 读不懂气氛的后辈飞速起身，一举撞开洗手间大门。

裴淮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列出第三条。但事情已经向不可控的地方发展，他也无法阻止，于是叹了口气走向餐桌。

十分钟再多几秒的时候，向鸣岐夺门而出。彼时裴淮正好吃掉了三明治的最后一个角，前者大叫一声“不好”，拖开凳子坐下，往面包片上抹了两大勺花生酱。他嚼也不嚼，三两口把腮帮子塞得高高鼓起。

裴淮抬眼看到他难以形容的吃相，只看了一下就把头扭开。

杯口触碰到嘴唇时，他尝了尝咖啡，意识到奶精还未充分溶解，只好放下。咖啡勺贴壁搅拌，在偶尔的磕碰声里叮当作响。他手腕的皮肤很薄，朦胧有着淡青色的毛细血管。

——裴淮确实吃相斯文，细嚼慢咽。很多时候归功于他对时间的把握，与细节上所做的一部分调整。

这就和向鸣岐形成了鲜明对比：这小子边咀嚼，边含糊不清地朝他邀功：“我算过了，吃完我们妥妥能一块儿出门。对了哥，你今天穿的也好随便，但为什么还是这么帅啊？”

没人回应他。

“哼我就知道你会是这个反应。”向鸣岐摆出一副引以为憾的神色，揩了一下鼻头，“不理我，哥你又想装深沉不理我。所以我要一直夸你直到你回我话。”

印着小猪的马克杯“咔”一声被握出道裂痕。裴淮从杯沿抬起头，停下动作盯着他。

“进食的时候少说话。”

感受到视线那近乎凝固的重量，向鸣岐瑟缩着肩往椅背靠去：“哇等等，在我封上嘴之前。哥，我有个礼物要给你——”他起身拖了一把沙发角落的背包，落地时声音很沉，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向鸣岐将拉链拽到最底，炫耀般挺挺胸膛，敞露出包内堆得满满当当的一捆捆美钞。

难以想象，他是怎么背着如此重量的背包进入火车站，通过安检，并在犯罪横生的肯索斯度过所谓的“半天”。

“我很有钱的。这里可是有七十万美元！”他说着双手插入钱堆，往半空挥洒。在纷纷扬扬的纸钞下，他双臂展得开开的，“很酷吧？这些一开始是金条，是三天前从曼哈顿岛的地下金库带出来的，随便一把就能换这么多钱。下周我再去一趟好了。”

不等他挤两下眼睛，椅子被裴淮一脚拖绊到地上，摔得巨响。

桌布应声抽离了几公分，餐具也哗啦一下掉得满地。他悍然起身，干脆利落地扇了向鸣岐一耳光。

“好笑吗？”

“……呜哇！好痛好痛。对不起！我只是觉得这样说你会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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