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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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擦发生后，裴淮一整个周末都没有回家。

事实上，他对此的担心程度不亚于房东。

难以想象，只有向鸣岐在的出租屋会被糟蹋成什么样子。灰尘、污渍、毛发，还有那些可能洗也没洗过的碗筷，光是一个词语组合就要把他逼疯。

一个星期。他想，这是对自己再可怕不过的折磨了。

礼拜一早晨，他常规时间抵达公司，步行，公交，再转步行。与素日里的误差不超过三分钟。

打完卡后他由里到外检查了一遍袖口，确认无污渍，无皱痕才走进办公间。

裴淮的位置在靠窗第三排，桌面上除日历、按时间归类的报纸、铅灰色笔筒、便利贴与订书机外，再没有什么私人用品。

他抽了一张湿巾纸，拉开抽屉，沿边角稍作清洁。

下两层多用来存放合同副本、报告书草案，最上层则是钥匙与一册备忘录。

不知过了多久，祝之扬推门而入，一眼看往窗边的某个座位——牛仔拼接的宽松衬衫、高腰直筒裤与一条圆扣腰带。扣头卡在两边内收的腰窝，凸显出他绝佳的腰臀比。

这种休闲又新潮的穿搭，对裴淮这样本就模特型的身材是种极致的映衬，也是种与外表不相矛盾的清俊气质。

他端坐着，一手摊开报纸细致浏览，另一只手执起马克杯，啜饮了一口速溶咖啡。他不抬头，不说话，选定一行文字来隔绝外界干扰。

说实话，裴淮很少会完全无视一个人。他待人处事向来礼貌为先——所以当这位上司走到桌前，清了清嗓子才得到一个勉为其难的眼神时，他无比肯定，自己引以为傲的优秀员工气得不轻。

“你脸色不太好。”祝之扬接近了他的肩膀，想要安慰一二，“裴淮，这个周末过得怎么样？他没给你添太大的麻烦吧。”

“没有。”

“我倒是觉得，这个‘没有’和你眼神的意思刚好相反。”

答完上一个问题后裴淮默不作声，翻向社会新闻专栏。那儿刊登了一则关于未成年犯罪的新规。

祝之扬很清楚，对某个人，或者某个问题没有回答的热情时，裴淮往往予以沉默。

“我只是想告诉你。也许，我比这儿的任何一个人都要了解你。”

——没有应答。

“关心自己员工的心理健康是上司的职责，我没有别的意思。向鸣岐那件事我已经向总公司反映了。他们会尽快安排他的住处。”一只手搭向他的肩膀，想要得到一些正向回馈，“我希望听到这个消息的你能好受点。”

裴淮一扬手，打掉了他的宽慰。

“谢谢。”

“没必要对我说这些违心话。在我听来，你还是对此心有怨愤。”

“……那你想听什么？”

“真话。但你向来只把想法藏在心里。裴淮，你为什么总将我推得这么远？”他低头，看着他手背上凸起的青色血管，看着他为折起报纸一次次翻动的手腕，强压下心头的悸动，“自从你加入曼谷旅馆——这十年，无论工作还是生活，我都是你最坚实的合作者。为什么我们不能更信任彼此呢？”

“我只服从上级指示。”这是今天裴淮第一次仰头。视线扫过来，定格，眼内肌肉缩了缩，每一眨都充斥着冷酷又绝情的驱逐意味，“也请你不要继续打探我的个人隐私。”

祝之扬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九点后，偏差在七到十分钟之内，向鸣岐姗姗来迟。

幸运的是，他的个人信息还未录入打卡系统，这次“迟到”姑且不会记录在案。

一抵达办公室，他便向所有人振臂打了声招呼，脚步挪动，一点一点试探到裴淮身旁。

见距离再近都没有遭到驱赶，他索性跨出一大步。

鞋底在木板间“吱呀”一擦，后脚跟上，转眼滑到了裴淮身旁：“早上好啊哥！今天的空气好清新呢，我早上吃了煎蛋、生菜、培根和番茄酱吐司，你呢？”

没回应。

“哥，你难道没吃早饭吗？那正好，我来的时候看到路上有一家早餐店，那里有卖炊饼现在只要和我说一句‘早安’，我立马跑下去给你买早餐怎么样？很划算的，跑腿费餐饮费加起来是0。”

当然，又是无视。

“怎么又不跟我讲话了？哥，哥，哥？你生气了吗？你今天不开心吗？工作遇到什么难处了吗？”

裴淮抱起手臂，靠进椅子里，甩手扔过去一份任务计划书。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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