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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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裴淮有所行动，卡座方向倏地传来酒瓶碎裂的炸响，碎片迸飞一地。

方才还喜眉笑眼的中年男人突然暴起，一瓶瓶砸了酒，还一脸狰狞地指着他俩怒吼：“这压根不是我点的，呸！”他往地上唾一口，手指在两人脸上来回，“你们一个个都怎么干的活？滚去把经理叫来！”

“这当然不是你点的。”裴淮答得理所当然，拿毛巾擦了一下湿淋淋的发梢，健步朝他走去。

见他气焰不降反增，中年人慌了一拍，忙装出一副决计不退让的样子，手戳向来者鼻尖：“耳朵聋了吗？我让你——！”话说到一半，前伸的食指在半空被一把截住，甚至没看清动作轨迹。

裴淮五指渐渐收拢，向上发力，握住他指骨一点一点地翻折过去。力道大得不可思议，令他指缝间的薄肉撕裂一般剧痛。

这个劲瘦骨感的年轻人压迫力十足，只挥了一下手，便叫左右侧的男孩们作鸟兽散。

手咣当一声砸在头侧，裴淮凑近他，阴沉着脸，以唯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这是特殊服务。”最后一字咬完便甩手往他脸颊掴了一记，扇得男人腮肉乱颤，脑袋嗡响半天。

挨打者霎时像只惨遭拔毛的公鸡，被抽得口眼歪斜，蜷缩进沙发，那塞在不合身衬衫里的臃肿身躯连连发抖。

“再指着我。”裴淮拿膝盖压制住他大腿，手搭肩膀，附到他耳畔一字一顿地警告道，“我就一根根拗断你的手指。”

“那帅哥不是我们这儿的人吧？”在向鸣岐平展双臂，把卡座上其他人往走廊赶时，一个身穿休闲西装的卷毛男生扒住门框，不肯放手。他红着一张脸，面带羞涩地往里屋张望，“他是谁啊，你们是做什么的？”

“我哥不是都说了，他是被地中海指名叫过来的吗？我告诉你，他办事有一个规矩，就是务必务必要清场。还不走？”

“你胡说！我们店里没有这么帅的人！”

“还蛮有眼光的嘛……不对，那是你没见识，去去去，一边玩儿去！”

“我走什么，我才不，让我最后给帅哥拍一张照片。”镜头晃动下十字几次都没有对焦成功，男生急着用食指去点屏幕，“你别推我，都拍不清楚了。哎对了，你不会是他经纪人吧，他有名片吗？给我一张。”

一只手严丝合缝地捂在镜头前：“不许你拍我哥！”指缝并得牢牢的，这声喊叫也夸张得出奇，“他的照片只能我私藏，我劝你不要白日做梦了。赶紧交出来。”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哎你鼻子还在流血。”

“要你管！”

向鸣岐与人拉扯周旋，费了好半天气力才把场地清出一大片。他肩膀抵门，紧捂两耳，凭体重优势与一门之隔的偷拍者决一胜负，甚至隔着门，两个人也极有穿透力地吵起了架。而另一边，裴淮差不多能收工。

他将抵押合同归进收纳袋，封好口，找了一套干净但码数大一号的衣服换上。走前还过去拍了拍那张跪地啜泣的哭脸。

“起来。”

“你要带我去哪儿。”中年人呼哧呼哧喘了几口粗气，抖索得不像样。被酒精掏空多年的身体一时站不稳，膝盖一支就往前扑，“钱我会还上的，我保证。你看，我、我现在连那种合同都签了，怎么敢跑呢，我……”

裴淮连一个眼神都吝于施舍。

自己的前辈究竟耍了那些手段，向鸣岐倒是不清楚。他只知道从包间出来后，委托目标一改先前的嚣张，不仅颓着肩一言不发，还展现出了令人意外的配合度。

有人经过，好奇问起委托目标，脸色为什么这么差，和另外两人什么关系。这老东西本就受制于合同，草木皆兵，这一问更是吓得六神无主，只有跟着裴淮点头应话的胆子。

已近午夜时，他们畅通无阻地抵达后门，天色黑沉沉的。往西走，有一条路灯被破坏的深巷，这是事先约好的接头地点。

裴淮通过蓝牙耳麦联络了委托人，向鸣岐则押着瑟瑟发抖的男人在寒风中等待，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扯皮。

没几分钟，一台右车灯损毁的老式车横在巷口，引擎盖还在吱吱嘎嘎地冒气。

下来的是一个高中生年纪的少年，个子在一米八二上下。满是汽油渍的T恤外披了件蓝白校服。寸头，脸上脏兮兮的。

从颧骨到手臂有不少的淤青和疤痕，新的旧的都有，他皮肤是日晒过的麦色。整体看去有点飞扬跋扈。

裴淮没说话，上前帮他撑起了后备箱。

那少年也不客气，弓腰进去搬扫出堆积在内的渔网、钓竿、饵料等用具，一股脑地扔在角落。当他伸出手，横蛮无理地牵向男人时，一只肌骨清透的手却极强硬地按制住他。

少年往回一缩，用敌意的目光逼视着裴淮。

“你干什么？”他声音是佯装出来的成熟，“反悔了？想加钱？我就知道你们这种人不值得信任。”

向鸣岐理直气壮地上前一步：“那怎么办，要不你报警吧。”

“你不是我的委托人。”裴淮将那只手臂从胸膛拉远，极近距离端详他，也以实际行动制止了后辈过于幼稚的举动。

“那又怎么样？”少年见怎么用力都挣脱不开，嘴唇开合了十数下，咬牙吼道，“我现在就要把这个人带走，已经没你事了。让开！”

“交接人必须是委托人本人，或者持个人授权委托书。”裴淮面不改色，像是看到孩子无故发脾气而不为所动的老师，“如果没有理由，我不会让你带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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