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片的时间跨度很大。有些裴淮已记不太清，但基本上是他与各类人的同框。

在每一张照片背后，皆写有狂热的、歇斯底里的话语。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允许他拉你的手，为什么他可以搂着你的肩碰你的腰，而我不行？我想要，我也想要，哥哥，我也想你疼我。】

【我好爱你。我比任何人任何人任何人都要爱你。可你总是推开我，总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哥哥。爱你。哥哥。爱你。爱你。爱你。】

【我爱你。】

一股悚然感攀上裴淮的背脊，他尽可能思路清晰地联系了公司，让对方以最快速度派人过来一趟。

门铃响起前他一直在勉力支撑，他不想意识下坠，不想错过问题的症结。然而小腿使不上力，必须借由墙体或扶手支撑才能起身。裴淮拉开门，把纸片交予公司访客，却因一阵袭来的眩晕想不起要说的话。

“你还好吗？”对方搀住他的手臂。

“带我走，然后把这个东西给……”没准又要昏睡过去，舌头动得艰难。

“抱歉，我感觉听不太清楚。对了，那边那位先生知道你要把这个给谁吗？”

“什么先生？”

“就是站在厨房门口的那位。”

裴淮骤然感觉脚下窜起一股寒意：这个房间，不该存在自己以外的第二个人，绝不该……

不等扭头确认，那个在黑暗里沉寂良晌的身影迈开步子走过来。

手搭到裴淮腕骨上，往前慢慢的、慢慢的，直至五指插进他指缝，用力扣住。

“哥哥，你忘了。”一张活泼热情的笑脸俯靠到耳边，蹭了蹭鼻尖，而后搂过他的腰强行抱拢到怀里，“我们从今天开始就正式同居，正式交往了，对吧？”

意识，也再一次中断了。

……这之后，裴淮很多次梦见一根断绳。梦到绳结被一把抓住时，几乎贯穿头颅的剧痛。他猛一下挺坐起身，胸膛极大幅度起伏着。

目光投向窗外。睫梢有雨滴般的汗水淌过。

天已经黑了，将近暮色。身上的衣服却如更换过那样质地陌生。

他低头看去，没有下装，唯一一件米白色的衬衣面料丝滑，有着难言的昂贵感。可惜大了一号，显然不属于他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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