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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们都死了。”
“我知道。”
“他们都死了,哥哥。我们也可能会死。随时随地都会死……”
“我知道。”他说,“先让我看一下你的伤。”
找了棵没挂尸体的枯树坐下,男孩抽抽搭搭地把肩膀拱到他眼前。裴淮检查过后,眉宇却近乎敛成一线,他只字未提,规规矩矩地替孩子拉好领口。
双方的心率都在接下去
来的慢速跋涉中平复。
向着山林深处进发的中途,男孩擦了擦鼻下的血垢,很小声地说:“对不起,哥哥。我刚才真的很害怕。对不起。”
裴淮仍望着不见边际的远方。
“我会带你离开的。”他没低头,“我从不食言。”
“嗯。”
相握在一起的手牢牢相扣。那一刻,男孩想不到任何形容,来描述他所得到的东西。
那是一个拥抱。是夏日,是学校,是家,也是海岸、自由与炉火般热烈的向往。在十岁的某个寒夜,它们像羽翼一样,拥紧了这堆渴望焚烧殆尽的枯柴。
——如果想穿越隔离带下山,以徒步恐怕要走到第二天正午。这场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裴淮不禁沉思起来。
从那男人的衣装、胡须与鞋底淤泥来判断,他在山里隐藏了至少两年。怪的是,为什么这两年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了异常。
事情怕是要换一种思路来看。
他离不开这座山。这就意味着碍于某些缘故,他不能轻易示于人前。
理由只剩一个:想想,这八天里,他不分昼夜地猎杀孩子们。这种行为比起快感、食欲,更像是在灭口。
……会不会,是逃亡中的通缉犯?
思绪向外发散之际,他们已经半只脚掌越过隔离带。安全起见,裴淮用两指触了一下男孩的颈动脉。果然,搏动加快了。
他率先侧过身去:“你还好吗?”
男孩肩膀疼得提不上气,泪水在眼眶打转。
“我想回家。”他失声几次,才发出这样一句嘶哑的哀求,“哥哥,我坚持不住了。我想死。是不是被他杀了就不用忍受这些了?”
人类的承受能力是弹性的,可以容纳负情绪,可以被不同感情扭转形态。但它的张力,往往也是最有限的。
因为在彻底的崩溃前,裴淮看不见,摸不着,也无法去想象,这个孩子在长达八天的躲藏之中,到底经受着什么样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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