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薇吹叶为曲，在夜风中也未显得幼细难明，反而清悦欢活，让人仿佛置身田间郊野，满目春景。

三三收敛随意，乐声中以那花枝为剑，飒踏腾挪，庄严肃穆，场上有人识得步法，轻呼出声，“将花获稻！”

这本是奉神祈福的巫祝之舞，意在祈求风调雨顺稻米丰收，本来是很繁复又枯燥的仪式步法，不知怎么的，在吹叶曲中，和彩绸翻飞的舞步里，竟让人觉出些返璞归真，欲得清净的味道。

沈昔月的目光，似乎是长久的大雾弥漫之后，终于见了晴，聚起了光。他有些心惊，因为他从这舞曲之中看得见自己心中一直以来的渴望，真真切切熨帖着心脏。他从来没有讲过，以为不会有人能懂，三三却好像能轻易打开那些他亲手封印的枷锁，把他的心放出来晒晒太阳。

一段结束，吹叶的曲声还犹未散，两声更为清丽的叮当弹响又起，众人看时，只见苏敏之走来台前，手上夹着几只小小酒杯，拿玉簪子轻轻敲着，他身后，御前唯一一个可以带兵刃的，殷容正举着真的大宝剑拿指节叩击。他两个相视一眼，苏敏之启唇长吟，“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苏雨薇也和三三对视一眼，未及犹豫，随手拆下彩绸中几缕丝线，绞捻为弦，拔下发簪为柱，席地而坐，应手而弹。

“弹剑而歌……”

“独弦为琴！”

“要动真格了，姐姐，我们可不能被比下去啊。”

“小意思。”

三三收撤步法，肃立台中，苏雨薇弦音再起时，就见三三跺了跺脚，台面上似隐有鼓声雷动，抖腕振“剑”，那些彩绸霎时间成了碎片，再起舞，依旧是先前的步法，但气场以全然不同，如果先前的舞乐是能让人看见田园春景的小意温柔，那现下的，就是能让人看见金戈铁马的肃穆杀意。

众人再次噤声屏气，瞪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深怕错过了一星半点的精彩瞬间。龙座上的沈罹月此刻斜支着脑袋，眯着眼睛，活像只慵懒的贵妇猫，唇边是一缕意味莫明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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