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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光公主和丹后回了银海以后日子也不好过，老银海王还健朗的时候好一点儿，现在老爷子不是身体不好快不行了嘛，丹后那几个哥哥就争得你死我活的，连带着都欺负妹妹和侄女，觉得嫁了人还跑回去就是跟他们争家产吧，反正咱也不明白银海贵族是啥脑回路。羯丹王本想着说要不把丹后和极光公主接回来得了，至少在羯丹，这母女俩还是受人爱戴些，总不至于被欺负……”伊贝母咂摸一下嘴唇，“怎么传到中原会变成那样？”

岳承泽摊摊手，“所以说人言并不可靠嘛。”

“但说的人多了，比真刀真枪还能杀人于无形。”伊贝母摇摇头，“现在的羯丹王虽说是造反篡位，但在西疆普遍认可度还蛮高的，至少比前面那个稳当。再者说了，当年他要是不造反，羯丹只怕早就灭国了。赤月之战明明四国都插手了，最后都把锅甩给羯丹，殷家军但凡想要公报私仇，打进王廷那天就得把老羯丹王和王后一块儿宰了，就算血洗了丹城，其他三国也不敢放个屁。”

“可那样，难填天下悠悠之口啊……”岳承泽叹了口气，“所以说，老帅才是真智勇，论实力，我能打得你毫无还手之力，但我也绝不会因此恃强凌弱，让你难有片语口舌能裹挟我于不义。”

“要强咽下个人恩怨，全一方太平，这本就是常人难以做到的，真男儿气量能容天地，所以殷家军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你这话可别再往外说了，那位，现在正头大殷家军的裁撤问题呢……”岳承泽朝那辆金顶子大马车努了努嘴，“以后别张口闭口殷家军，老实称凉州军比较好。”

伊贝母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能理解……天下本就难有能得善终的常胜将军。打仗时是刀是盾是宝，是英雄是救苦菩萨，稍稍太平，就容易变成‘乱臣贼子’，‘欺世魔头’……”

“你倒是挺通透，比好些个身处庙堂之高的达官贵人强多了，那些人，巴不得殷家快点儿倒霉了才好。”岳承泽嗤之以鼻，“所以说，可能最理解你的，还得是你的敌人啊！”

伊贝母老大不高兴，“怎么我是敌人吗？！”

“你看刚说你通透，我哪句话说你是敌人啦？！”岳承泽撅个嘴儿，“我说搞不好西疆这边的人，都比咱们本朝的人懂得老帅的不易，知道尊重这位智者……”

“……有些人未必是不懂的吧。”伊贝母不咸不淡地插了一句，“他们也不在意是谁倒霉，只是想看着水被搅浑，好捞到点自己的利益罢了。捞不到也无所谓，只要浪打不着我，不会惹得我一身腥就行，所以选择从一开始就闭着眼睛塞着耳朵。他们不是不懂，只是在装不懂……”

“喂！我说你俩，能别再掰扯人性哲理话题了吗？信鸮回来了，搁你们脑袋上盘半天了，倒是给个信号让它下来啊，想累死鸟啊？！”如酒咣一脚踹开马车门冲外边嚷嚷，岳承泽和伊贝母尴尬地对视一眼，岳承泽赶紧打了个口哨，那只翅膀上有个山字形花纹的雪鸮，就落在了他举起的手臂上。

岳承泽拆下信筒看了一眼字条，一脸凝重地催马赶上金顶大车，在车窗边说了什么，就见沈昔月一骨碌冲了出来，慌里慌张地四下张望，又尴尬地钻回车厢里，估计是被陛下叫回去了。

“怎么了啊？”伊贝母瞧得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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