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携君逛青楼

船上的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凝滞。

船家显然没想到结局会是这样，脸上的笑容都有些讪讪，嗫嚅片刻，才低声道:“公子节哀顺变。”

燕韶微微一笑，倒是仿佛并不怎么在意:“多谢船家。”

船家看他片刻，叹息一声，便转过头去划船，自此一路无话。

今天是顺风顺水，船家又划得很快，因此船只很快到了岸。

燕韶先下去，之后转身扶着沈雪停下船。

燙淉沈雪停垂着眸子，手掌搭在他腕上，道一声:“多谢。”

燕韶看着他站的稳了，才收回手，淡声道:“不必。”

两人并肩一同往前走，气氛有些沉默。

此地为闹市，周围有举着糖人和风车的孩子笑闹着追逐，笑声嘻嘻哈哈的宛若银铃。

沈雪停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觉得他们仿佛是这大千世界中最纯真最自在的人，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只有简单纯粹的幸福。

小孩子有很多，皆着粗布麻衣，看起来像是家境清贫。

但衣服却都干干净净，能看得出在努力生活。

其中一个小女孩扎着五颜六色的小辫子，笑容纯稚，见牙不见眼，举着一只笨重的糖人跑的有些快，大概是绊到了石头，正好跌倒在燕韶身前，摔了个狗啃地，糖人也随之掉在了地上，碎成了好几块。

她摔在地上倒还没什么反应，只是慌忙爬起来时看到那支离破碎沾了尘土的糖人，眼中很快含了泪，却又仿佛不甘心的去用细嫩的手指匆忙的捡，一块一块放在小小的掌心，脸上脏污混着眼泪不断的流，看起来狼狈极了。

沈雪停看那小孩实在难过，动了动唇正想说些什么，一旁的燕韶却已经蹲下身去，十分温柔耐心的为那小女孩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小女孩睁着朦胧泪眼，乍一看到面前突然出现一个如此漂亮的大哥哥，呆呆的愣住竟是忘了哭，但又看见燕韶身上衣物华贵不凡，衣摆处却被自己刚才跌倒时蹭到了一大片污迹，又有些害怕起来，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缩脖子，身子都紧绷着像拉紧的弓弦。

燕韶看到她此番反应，怎会察觉不出女孩紧张，此时情绪虽还没有从刚才的低落沉郁中脱离出来，但却迫使自己露出来一个与往日无异的微笑，柔声向那女孩儿道:“没事，不要害怕，刚才有没有摔伤？”

小女孩一双小鹿般的大眼睛看着他，怯生生的摇了摇头。

只是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摔碎的糖人不肯放手，看起来很是舍不得。

燕韶目光向路旁一瞥，看到路边有卖糖人的小摊子，摊贩正在高声叫卖。

于是便牵着那小女孩过去，问那摊贩:“你这最大最漂亮的糖人是什么？”

“这位公子，咱们这儿最大最漂亮卖的也最火的糖人是凤凰，一个十五个铜板。您可是要给这位小妹妹买一个？”摊贩用芭蕉扇扇着风，乐呵呵地问。

燕韶看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沈雪停，道:“要两个。”

“好嘞！”小摊贩答应下来，立刻开工，先是把糖汁浇在烧热的铁板上，然后用各种各样的工具勾画着，羽毛尾翎描绘的十分细致，没多久就做出来两个栩栩如生的巨大的火凤凰。

燕韶看了一眼，觉得还算漂亮，搁下一枚银锭，把它们拿在手里。

“哟，公子，这可用不了这么多。”摊贩看了一眼，忙笑道，“而且小人这是小本生意，找不开啊！”

“不必找。”燕韶把其中一只凤凰给了一直在一旁眼巴巴瞅着的小女孩。

然后踱步过来，把另一只递给沈雪停。

沈雪停看着他，眼中有些茫然。

燕韶却道:“你不是嗜甜吗？”

小女孩看到自己的糖人失而复得，而且还换了一个比之前更大更好看的凤凰，喜笑颜开，连声道:“谢谢哥哥！”

然后快步跑到不远处一个偷偷往这边张望着的小孩身边，笑着和他说了什么，之后便蹲下身子，和那小孩你一口我一口的吃起那只凤凰来。

两人都是笑容满足，单纯快乐。

沈雪停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才收回目光，看着自己手里的凤凰糖人。

火红，温暖。

尝了一小口，甜滋滋的。

“燕公子怎么知道我嗜甜？”沈雪停紧紧攥着竹签，低着眸子小声的问了一句。

燕韶漫不经心的瞎胡诌:“猜的。”

心中却想，上一世沈雪停本就钟爱江州点心，有孕在身时更是孕吐的厉害，什么都吃不下，独爱甜滋滋的糕点。

奈何宫中的御厨总是做不出他最想要的味道，这人便颇为娇气的挑食不吃。最后无法，还是自己去了御膳房，亲自下厨为他做了几道江州特有的点心。

玫瑰乳酪，云片糕，桂花酥。

还有几只做法简单却美味的糖人。

做好了，便让御厨送过去，只对沈雪停说这是御膳房出的新品。

翌日苏玷来回禀时笑眯眯道:“陛下真是厨艺精湛，奉君大人把那几盘糕点都用的干干净净，还抱着盘子舍不得撒手呢，奴才见着他时眼眶还红着，想来是好吃极了。”

好吃的都哭出来了，想来的确是嗜甜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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