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玉扳指

沈雪停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因为昨天晚上他说完那句话之后燕韶忽然变得有些冷漠的表现。

按照惯例，有情人在表白心迹之后，本该缠绵悱恻，耳鬓厮磨，久久不愿离去。

燕韶却离开的干脆利落，仿佛不带一丝留恋。

沈雪停见燕韶骤然离开，心中的确不舒服。

这直接导致他辗转反侧，不得入眠，第二天起床时，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

他觉得十分忐忑。

燕韶问自己是否有什么地方瞒着他的时候，他心中的确咯噔一声，几乎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但思来想去，自己从未露出马脚，便把这种可能抛却在脑后。

只想着看一看第二天燕韶如何表现。

第二日……燕韶待他却同往日无异。

依然冲着他笑得很甜，仿佛心无芥蒂一般。

沈雪停便把这茬儿暗暗压在心里。

两人的早膳是在一起用的。

晶莹洁白的鸡丝山药粥，浓油赤酱的红烧狮子头。沈雪停最爱那撒了一层糖霜的红豆糯米糕，入口即化，软糯香甜，咬下去一口便仿佛尝到了江南潺潺的小桥流水。

燕韶看他吃的欢快，给他夹了块山楂卷:“开胃。”

沈雪停夹住红彤彤的糕点，看了一眼燕韶。燕韶平时里看起来是一个明媚肆意爽朗活泼的人，他本来想这样一个人用膳时应当是不拘小节大大咧咧的，但出乎他意料的是，燕韶吃相却非常优雅矜贵，进食迅速却不会发出一丝声音，有条不紊到连一点残渣都不会掉下来。真要细细论起来，比起宫中那些皇子也不差。

沈雪停偷偷打量着他，自以为自己的目光非常隐晦，燕韶却仿佛头顶长眼了似的，头也不抬的问他:“看着我比较下饭吗？”

这声音不似往日热烈，倒像是有些冷淡。

沈雪停忙把视线压下来，不吭声。

燕韶抬眸，叹口气:“不是不让你看的意思。”

沈雪停垂眸，白皙指尖捏着糕点，却忽然有一丝委屈涌上心头。

他睫毛微颤，轻轻的问:“阿韶，你昨晚走的那么突然，把我一个人扔在那里，是不是生气了？”

燕韶眸光微顿:“何出此言？”

“我觉得你心情不好。”沈雪停低声道，“是因为我吗？”

燕韶停下玉箸，似笑非笑:“你多心了。”

他已经进食完毕，用软巾细细擦拭自己唇角。

沈雪停听到这句话，本该放心或者松一口气，但事实上他心里更堵了。

燕韶的意思仿佛是他根本就影响不到他的心情似的。

“……我的确有一件事情瞒着你，没有和你说真话。”沈雪停踌躇良久，终于重新开口，“但是我现在没办法跟你说出实情，等这件事情办完之后我再告诉你，好吗？”

燕韶食指敲了敲桌面，似是觉得有些意外，半晌，嗤笑一声:“好啊。”

他手指生的太漂亮，如玉一般，与枣红色的桌面映衬着，显得尤为白皙剔透。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沈雪停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看燕韶手指上空荡荡的，手心里却似乎是有茧子的模样，忽然想起什么来，自广袖中掏出一物。

是一枚血玉扳指。

温润透亮，沁色入骨，浓郁血色与玉石交相辉映，构成一幅极其艳美的油画，殷红瑰丽光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能看的出玉质极为名贵，价值不菲。

燕韶看到这上一世无比熟悉的物什，挑了挑眉。

沈雪停把那血玉扳指珍惜的捧到他面前:“送给你。”

燕韶便笑了:“为什么？”

“我前日见你在院中拉弓射箭时，手上并没有戴扳指，那样容易拉伤皮肤。”沈雪停认真道，“它可以保护你的手指不被细弓勒伤。”

“多谢你好意，”燕韶依然笑着，婉拒，“前日里不过是射着玩玩，平日里都会带扳指的，只不过没被你瞧见罢了。我见这枚扳指色泽鲜艳通透，成色极佳，名贵罕见，随便赠予我，倒是可惜了，不如送给真正懂得赏玩之人，才能体现其价值。”

沈雪停看着他，有些意外，犹豫片刻道:“可是……这枚玉扳指有特殊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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