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身世

燕韶时常会舍不得他离开，哭着挽留，锦明便把一把剑送给他，说这把剑是他从小便在用的，叫作灭魂，如果燕韶想他了，就练这把剑，直到把剑法练的精妙纯熟，能够把他打败了，他才会回来。

那把剑实在是很重，小小的燕韶连提起来都很难。

然而却从不气馁，日复一日的练习，稚嫩的手上磨出了茧子，也丝毫不在意。

因为他知道，只要他把剑法练得炉火纯青，他的师父就会回来看他。

师父一言九鼎，从不食言。

有一次，师父出去了很久，才终于回来。

燕韶哭着扑上去，被他抱在怀里，两只小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还抽抽嗒嗒的问他：“师父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回来？是不想阿韶吗？”

锦明便抱着他笑：“正是因为想你，所以现在才着急忙慌的赶回来了呀。”

燕韶情绪稍微平复一些，就打起了歪主意。

“要不师父娶个媳妇儿，再生个孩子吧，我听老人们都说有了媳妇儿和孩子的人会更顾家，不会随意离开。”燕韶掰着指头认真道，“不过只能生一个，不能再多了哦。”

锦明好奇，笑眯眯的问他：“为什么？”

“因为师父的孩子太多，就会抢走师父对阿韶的宠爱，”燕韶气鼓鼓道，“阿韶会嫉妒的。”

锦明便笑的开怀，重新把燕韶抱在怀里，刮一刮他的鼻子，认真道：“师父不会娶妻，也不会生孩子的，只宠爱阿韶一个人，好不好？”

燕韶拍手称好，须臾，又疑惑道：“为什么师父不愿意娶妻呢？如果能够和心爱之人在一起一辈子，不是很好吗？”

锦明的眼神便渐渐萧瑟沉寂下来。

他定定望着燕韶明艳的眉眼，陷入恍惚之中，仿佛透过燕韶看到了一个笑容热烈，明媚肆意的红衣女子，正在天真烂漫，没心没肺的朝着他笑。

“……师父的心爱之人，早已不在这人世间了。”锦明沉默了许久，才终于开口，嗓音涩然。

“她早就死了，死在一个寒冷的冬天。”

——

“师父喊我燕少爷做什么，时间长不见，反倒是生疏了。”燕韶忍了一会儿，终究是对锦明的客客气气接受无能，才憋了一小会儿就原形毕露，“师父还是喊我阿韶吧，亲切又自然。”

他那股子黏黏糊糊的劲儿还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一直没变。锦明忍不住微笑：“阿韶。”

燕韶高兴的应了一声。

“刚才府上出什么事了？”锦明问，“大呼小叫，连江知县都来了。”

燕韶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没什么，只是家中进了几个窃贼而已。”

锦明便没再说什么，低眸喝了一口茶。

他像是山中道士一样，清冷避世，不染凡尘，对红尘中的俗事其实很少打听，燕韶算是他为数不多的例外。

燕韶又陪着他坐了一会儿，渐渐觉得无聊起来，便起身走动。

锦明眼神无意间停留在他空荡荡的腰身上，蹙了蹙眉，问：“你的玉呢？”

“嗯？”燕韶转头，疑惑。

“你那块从小一直佩戴到大的蛇纹墨玉，”锦明问，“怎么不见了？”

燕韶默了默，有心要编个瞎话。

但是在锦明询问的目光之下，他又想，有些事情，师父终究是要知道的。

于是思索片刻，直截了当道：“我把它送到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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