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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看着便宜表哥就这么一脚踩进别人的陷阱里, 弘烨简直无语了，都不需要查证一下，随随便便就听信了一面之词, 皇帝把他当成下一任继承人, 当真没问题吗？
“殿下，此女来历不明，随意带回去恐有不便。”总算他身边还有明白人, 侍卫们试图打消他这个疯狂的念头。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 难道你们还怕她伤到我？”可惜九皇子不以为意。
侍卫们毕竟只是他的属下, 再三劝过无果, 也拿他没办法，一个个能苦着脸, 拿期盼的眼神看向封小公子, 希望他能出声阻止。
而弘烨也不负重望, 笑吟吟地道：“出门打猎结果打到个美人回去, 表哥真是不虚此行。”
“你胡说什么？”九皇子黑沉着脸，“我只是看她无处可去，暂时收留她, 别想得那么龌龊！”
“可即便你是皇子，能封住别人的嘴, 也堵不住别人的心啊！京城这么点大, 一点风吹草动就能闹得人尽皆知，等你把人一带回去，恐怕很快就能传遍了。”弘烨可不怕他, 笑嘻嘻地道。
九皇子一想也觉得自己有点思虑不周, 不过看到他这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就来气, 挤兑道：“小表弟如此信心满满, 想来是有办法的。”
“简单啊！”弘烨挑眉，“跟我回府不就行了。”
他有无数种办法可以将人妥善安置，不过一个疑似奸细的，还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比较放心。
“切！”九皇子嗤笑，“难道被你带回去，就没人说三道四了？”
“那还真没有，”弘烨微微一笑，“京中谁不知道我不喜红妆、只爱蓝颜，别人只会夸我心善罢了。”
九皇子：“……”
竟无言以对，他怎么就忘记这一点了呢？
事情便就此定下，那女子倒是一副感激涕泠的样子，至于是怕硬要跟着九皇子会被怀疑，还是打算趁机卧底封国公府，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弘烨将人带回去果然没惹出什么流言，他直接交给大嫂安置，又同封大哥提了她的可疑之处，之后的事情就不用他再操心了。
却说九皇子把他平安地送到大门口，大松了一口气后，如肆重负地撒着欢就跑了，回去便约了二三好友大醉了一场，热烈庆祝脱离了苦海。
可谁想自己的噩梦还没有结束，第二天宿醉还没醒，就有人来报——封小公子亲自找上门来了。
九皇子立即表示自己不在，回头就准备开溜，然而等他悄悄地从侧门钻出去，一行人已经等在那里。
正中央的软轿上，青衣少年像没长骨头似的，懒洋洋地斜身依着，不是他那小混蛋表弟是谁？
“表哥的脚程也太慢了，管家说你走了有两刻钟，结果这么久才出到门口。”弘烨敲了敲手中的扇子，白嫩的手心瞬间出现了一道红痕，他心里啧了一声，握住五指装作无事发生。
“我们的约定已经结束了，”九皇子黑着脸，“你如今这作派，难道是打算违约？莫忘了你发过的毒誓！”
“表哥放心，这点信用我还是有的。”
九皇子闻言紧绷的肌肉略微松懈，但少年随后的话又令他瞪大了眼睛。
“不过表哥可能忘记了，你的黑历史可不止这一件喔！”弘烨笑眯眯地扬起足有一本书厚的稿纸，“你说我如果拿去出一本书，会不会很畅销？”
“你——”九皇子虎目一扫，瞥见了几条内容，顿时气得咬牙切齿，“信不信我也收集你的黑历史，然后到处宣扬。”
弘烨抬了抬手，道：“请便，反正我极少出府，不怕人议论。”
这是连脸面都不要了！
九皇子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却拿他无可奈何，毕竟他不要脸，自己可要！
想到跟他硬碰硬的结果，很可能是自己那群朋友拿着他童年的糗事，嘻皮笑脸地跑到面前打趣，他、他就、就妥协了……
于是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宣钰都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每天都被小表弟差使得团团转，要么带他周围游玩，要么替他办事。
这也就算了，那小混蛋还时不时地指使人来整他，街头求助的少女，酒楼被欺负的老人，受人奚落的落魄书生，面相忠厚老实的农民……
看起来处于弱势百姓，结果全是给他挖坑的，十几次下来，他都快精神衰弱了，一看到这类人就怀疑对方不怀好意。
不过在宣钰悄悄暗骂小表弟无良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有了这些经历，他变得精明了很多，一眼就可以看穿那些粗糙的手段，轻信的毛病也彻底治愈。
时间进到盛夏，每次天气变化对身体不好的人都是极大的考验，弘烨不出意外地再次病倒。
他没有精力再折腾人，九皇子大松一口气之余，竟然感觉到点点失落，突然从每天都鸡飞狗跳的生活中静下来，他一时都有些不习惯了。
察觉到这一点后，他连连呸了好几声唾弃自己，真是贱得慌！
可心里还是有些忍不住，悄悄地担忧起那小混蛋。
然而在家养病的弘烨，其实没有他想像中那么可怜，他只是贪吃了几口冰略有不适，精神稍有点萎靡，比起上次发病要轻许多。
一家人也就没那么紧张，甚至还有点欣喜，认为他病症减轻，是身体在好转的缘故。
弘烨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对此只是笑笑，没有打击他们的信心。
因为他前段时间跟着九皇子过得挺热闹的，怕突然静下来会有所不适，封国公夫人和封大哥母子两人还经常来陪他聊天。
“玲儿很沉得住气，自入府之后一直没有动静，表现得跟普通农女无异，不过手下人监视她伯父两个月，终于还是叫我们发现了端倪。”
玲儿便是那日在山上，被九皇子“误伤”的女子，如今在府里当差，做些粗使活计。
弘烨适时做出感兴趣的模样，封大哥便兴致高昂地继续道：“前日他跑进杂货店买东西，竟用了一锭足有十两的银子，成色极新，不似他家能拿出来的。”
“李源收买了当地的地痞，硬要说他偷了自己家的银两，他争辩之下才说出了那银子是个贵人送予他的，之后他们便将人拿了审问。”
封大哥虽然没有说出具体的审问方式，只他眉间一闪而过的戾气，弘烨也能猜到其过程怕是有些血腥。
不过这种方式对大伯那样的人显然很有效，没多久便将事情全都吐露了出来。
只可惜他知道的也不多，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个玲儿不是他侄女，真正的玲儿其实已经被他失手打死了，只不过她平时鲜少出门，一时半会并无人察觉。
现在这个女子跟玲儿眉目间有几分相似，是几个月前有人送到他家里的，在他的帮助下记住了玲儿的生平往事，学着她的习惯动作，把周围邻居全都瞒了过去。
所以他们最初派人去查，根本就没有查到疑点，因为玲儿这个人本就是真实存在的，而且明面上的身份也没有同任何势力有瓜葛。
如果不是早就有所怀疑，探查的人一直潜伏在她家没有撤走，恐怕过段时间连钱财这块也不会漏馅，再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让大伯一家“意外”而亡，玲儿这个身份就彻底落实了。
封大哥想到这背后谋划之深远，就一阵后怕：“此人显然是冲着九皇子去的，幸好烨儿机警，才没有着了人的道。”
“只是那女子当真警醒，去拿她的人晚了一步，叫她抢先服毒自尽，如今线索全断，一时半会恐怕查不到幕后之人了。”
“大哥不用担心，”弘烨很是乐观地道，“相信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
哪怕他已经不止一次展现出过人的洞察力，以及非同一般的手段，在封大哥心里，自己的小弟还是个傻白甜。
不想叫他瞧出自己的忧虑，他开朗地一笑：“烨儿说得对，那幕后之人迟早会露出马脚。”
弘烨有些无奈地送走把自己当成小孩子哄的大哥，不一会儿又有个意外的客人到访。
自上次寿宴过后，已经有两个来月没见了，唐玉衡颜色还是那么出众，艳过了盛开的玫瑰，只是气质却略有改变，带着几分飘然出尘。
“听说封公子病了，我来探探你。”连他的嗓音都带着些淡然的味道。
这“听说”两个字就用得很妙，弘烨生病一事虽然没有特意隐瞒，但知道的人也就亲近的那几个，他大约能猜到是谁特意透露给他知道的了。
“谢唐大公子关心，我无事。”他脸上挂着客气的浅笑，“倒是你，家里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察觉到他话中的生疏之意，唐玉衡心里有些难过，他并不擅长掩饰情绪，眼中便透了出来：“张夫人分得三成的家产，带着嫁妆回了平阳侯府，剩下的我平分给了两位舅舅。”
平阳侯府可不是什么好去处，张氏的这些财产最后会落到谁的手里可想而知，以弘烨对面前之人的了解，这个损人不利己的主意肯定是谢家那两兄弟出的。
他没有问青年为何不给自己留着，只淡淡地道了一句：“如此也好，你母亲在九泉之下也可以安息了。”
唐玉衡就知道他能懂自己，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却又很快敛住 。
唐运的钱财他是一分都不想沾，他能继续读书，到后来得居高位，外公的资助功不可没，如今这些家产到了舅舅手中，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而且能看到当年因财产而反目的两人，现在又因为财产而握手言和，想必娘亲也是会高兴的。
沉默了片刻，弘烨察觉到他似有话要说，却踌蹰着不知如何开口，体贴地道：“唐公子有话尽管讲，只要我能帮到的，定不会犹豫。”
“我不是想请你帮忙，”唐玉衡略有些受伤，不过那样的情绪只是一闪而过，低垂眼眸细声道，“我打算回清全寺……出家为僧，不知封公子觉得如何？”
弘烨认真思索了片刻，以他的性格这还真是个好去处，便道：“寺中清静，无俗世烦恼，不错。”
唐玉衡细细品味“不错”两个字，心中略有些酸涩，良久后站起身，对他长揖道：“谢过公子指点，那我过几日便去了，届时不会再来辞行，请公子见谅。”
“那你……”弘烨卡了一下，才道，“一路走好？”
唐玉衡哂然一笑，直起身后潇洒地转身离去，颀长的背影穿过花木楼亭，渐渐走出视线。
【宿主，你这样会不会太狠心了？】等人都看不见了，系统才跳出来指责，【傻小子明显是对你有意思，你不劝着些不说，居然还鼓动他出家！】
【出家怎么了？】弘烨反问，【不理会凡尘俗事，只需一心侍奉佛主，修得一身清静，有什么不好？】
【你你你、你强词夺理，】系统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扁着嘴道，【当了和尚连肉都不能吃，哪里好了？】
【你当谁都跟你一样贪吃？】弘烨顿了片刻，好奇地道，【说起来系统能吃东西的吗？你们以何为主食？】
【……】沉默了一会，系统像被戳到了痛处，气急败坏大吼，【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对爱慕者这么残忍，宿主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那你说该怎么做才对吧？接受他？】弘烨两手一摊，【我倒是无所谓，找个调剂品而已，不过之前不是你三申无令，要我不要跟小世界的人有感情瓜葛的吗？】
系统无言以对，采取它每次吵不过时的应对方式，果断遁了。
又过了两天，弘烨的病便彻底痊愈，封国公夫人和封大哥喜得不得了，甚至还起意要开个小宴庆祝一下，被他极力劝阻了。
然而就在他们一家欢喜的时候，边关传来了噩耗，荒漠蛮族突然发起袭击，当时封国公正带兵在外巡视，同敌军撞了个正着。
双方一场大战，残兵逃回城中带去了一个不幸的消息，主帅及其长孙在混战中失踪，如今仍下落不明。
封国公夫人和长媳听到噩耗，身子一软便晕了过去，连封博的身体都晃了晃，虽然很快稳住，可面色却阴沉如水。
封家的传统，男儿年满十四岁就必须去军中历练，因而他的独子才会在去年前往边关，跟在祖父身边学习。
他当年同样也在边关呆过三年，虽不敢说驾轻就熟，但也略知一二，因此很清楚在混战中失踪意味着什么。
如今父亲和独子同时出事，再坚强的男人，也不免深受打击。
“那些斥侯是怎么办事的？蛮军都到了眼皮子底下，居然毫无察觉，都他N的是一群吃干饭的！”
向来文质彬彬的世子居然飚起了粗口，原本是很搞笑的事情，在场的却没有一个能笑得出来。
此刻弘烨的镇定不免突显出来：“大哥先不要急，皇上那边肯定有更确切的消息，你不如先准备一下，等会宫里应该有宣召。”
“小弟说得对！”封大哥终于对他刮目相看，郑重地握了握他的手，道，“为兄这就去准备，家里的一切就拜托你了。”
“大哥安心。”弘烨回以一个坚定的眼神。
果然不出所料，封博方换好朝服，便有天使前来宣召，他脚步匆匆地随之出了府，之后一直到深夜都未曾归来。
次日封国公失踪一事便传遍了京城，并以极快的速度往外蔓延，百姓一时人心惶惶，甚至有人称蛮军已经攻破边关，正往京中而来。
蛮族人在人们的口中几乎被妖魔话了，有人传他们茹毛饮血，会活吃人肉，有人说他们野蛮狠戾，每破一城就会血腥屠杀。
一个个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活像亲眼所见，甚至还冒出了一批人诉说亲身经历。
纵观古往今来，流言最易动摇人心，很快便有人开始举家逃亡，米粮铺的价格也在逐日递增，才过了五六日，就足足涨了数倍。
敌军未至，城中先乱，朝廷派出士兵，抓住了十来个乱传流言之人，在菜市口斩首示众，又有官员现身辟谣，这种乱象才被稍微遏制住。
然而百姓们安定了太久，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可以让他们惶惶不可终日，城中一时乱象频出，各处都出现了烧杀抢掠的情况，兵马司的人整日疲于奔命。
直到十日后边关快马来报，将军关磴临危受命，力拒蛮军于关外，才终于结束了这种状况。
百姓欢呼雀跃，关将军成了他们口中的新一代战神，无数人开始为他供奉起长生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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