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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冬月十七, 皇宫

今年的寒风特别凛冽，自小雪开始就一直下雪，之后连绵不绝, 近一个月了, 还没有要停的迹象，似乎预示着某种不详。

保和殿气氛沉闷，来往的宫女太监全都低垂着脑袋, 脚步尽量放到最轻, 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殿内, 老皇帝躺在宽大的龙床上, 面色苍白、呼吸微弱，此刻他不再是大权在握的皇帝, 像每个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老人一样, 身上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太医手指按在他瘦到几乎只剩下一层皮的腕间, 闭目静静感觉经脉的跳动, 面色逐渐沉重。

“父皇如何了？”他刚睁开眼睛，忻王就迫不及待地发问。

老太医不敢对上他的视线，扑通一声跪下, 哀声道：“王爷恕罪，臣已……无力回天。”

听闻此言, 忻王的身体不由地晃动了一下, 旁边的人赶紧扶住，劝道：“请王爷保重身子，勿要哀毁太过。”

“父皇——”忻王展臂荡开众人, 扑到龙床前, 看着消瘦得几乎不成人形的老皇帝, 不由潸然泪下。

殿内众人也跟着纷纷跪下, 此时无人敢劝，低垂着头任由他静静发泄着情绪。

所幸忻王没过一会儿就缓了过来，自入冬之后老皇帝就一直病着，前几日更是虚弱得连床都下不了，昨夜又再病重，滴水难入。

他侍疾多日，其实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方才只是想到爱他、护他多年的父亲当真要走了，一时难以接受。

短暂的悲痛过后，多年的政治素养让他明白如今该做的事情，一道道命令吩咐下去：

“听本王之令，传王妃、世子等人，忠王、忠王妃及其子嗣，即刻入宫，不得有误。”

“着太师、太傅、太保、太尉、司徒、司空……”他念了一长串的官员，“至宫中议事，任何人不得延误。”

“令禁军统领守好宫门，无本王手谕者不得外出，若有违抗，即刻拿下。”

……

对宫里的变故一无所知，此时弘烨正同白徐安静地依偎在一起，屋内暖气十足，熏得人昏昏欲睡。

三年时光过去，两人再过三四个月都即将加冠，脸上已经脱去了少年人的稚气，多了些成熟和稳重，看起来更加俊美逼人。

常年的锻炼使得他们比同龄人高，身形瞧着修长，却浑身上下都布满了肌肉，蕴含着可怕的力量。

“王爷都进宫侍疾一个月了，至今都没传来要回府的消息，该不会过年也住在宫里吧？”白徐的声音少了少年人的清脆，低沉中带着淡淡的沙哑。

“怎的？”弘烨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他的脖子，黯哑的声音含着几分慵懒，“难得有机会给你偷懒，反倒闲不住了？”

“我巴不得每天都跟你在一起，什么都不用操心、不必做。”白徐像猫儿一样乖巧地蹭了蹭他的掌心，说了心里话。

他的心眼很小，小得只能装下眼前这么一个人，从来就没有什么大志向。

“只是王爷终归是要回来的，我怕时间太长了，底下那些人松懈太久，到时候给你惹麻烦。”

“那等明儿个，我去给他们增加一项冬训。”弘烨轻笑一声，翻身压在他身上，垂首含住他的双唇，声音含糊地道，“王爷以后都不会回王府了，你少操那些心。”

白徐虽然心有疑惑，但被他不安分的双手逗弄着，很快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两人呼吸急促，眼看就要发生一些事情，突然就听见有下人站在院外喊话，有客人到访。

霍行坐在大堂里等待着，悠闲地端起茶杯，吹散表面的泡沫咂了一口，双眼微眯露出舒适的神色，心道将军府的茶水就是好啊，这茶叶外面至少也得卖到……

不等他想完，一个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脸上阴云密布，看着他的眼神阴恻恻的，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式。

被打断了好事，弘烨心情差到了极点，看着他冷笑一声，道：“你最好有重要的事情。”

霍行被吓得猛地一口喝进了半杯水，被烫得面目扭曲却不敢出声，强行咽了下去，急道：“大人，小的发现城南有几个宅子，最近进的米粮数目有些不对。”

弘烨的脸色稍缓，走到他对面坐下，冷声道：“如何个不对法？说清楚。”

霍行知道这一关算是过了，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赶紧条理清晰地将事情经过讲了出来。

当年他自知在南抚县难有出息，表了忠心追随弘烨上京，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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