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师尊……”
被疼痛逼得狠了,眼角渗出泪来,他也只会断断续续地喊着裴朔雪,手上的力道不敢加深半分,虚握着一片衣角依旧平整洁净,宛若新衣。
忍冬足足一天一夜未出那扇门,赵鸣鸾在傍晚爬上矮墙时只看见大开的门和一室的凌乱。
——
平都的局势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说他好,陛下病情并无大碍,还能撑上几年,说他坏,朝中立储之心已经蠢蠢欲动,几位皇子的母家更是四处奔走联络朝臣。
好不容易理清平都的一团乱麻,裴朔雪紧赶慢赶,终于在忍冬生辰当日到了蜀地。
其实忍冬的生辰并不在今日,只是去年裴家小子生辰请了自己去坐席后,忍冬低落了好几天,裴朔雪才知道他也想自己给他过生辰。
可无人知道忍冬的生辰在哪天,为了方便,裴朔雪便定了蜀州花灯节的那日做他的生辰。
入了城,裴朔雪便知自己回来晚了。
街上的小贩已经走了大半,只留下零零落落的几盏灯挂着,还都是些卖不出的货。
看了看上了中天的月亮,裴朔雪觉得这个时辰忍冬多半是睡了,况且这满市的荒凉也没什么好逛的,他便想着挑拣一只好的花灯带回去,至少不算空手而归,再哄上几句,大不了让他多抱一会,日后再补上一次生辰。
这么想着,裴朔雪也不急着赶路了,就在寥寥几个花灯摊上挑了起来,可惜灯都是别人挑剩下的,不是哪处有瑕疵就是配色实在丑得不忍直视,硬生生拖着裴朔雪挑了许久,才挑出一只小麻雀灯——画得倒是栩栩如生,气鼓鼓的小麻雀嘟着嘴,小翅膀张开着,头上还立着几根呆毛。
许是觉得麻雀太小家子气,这一只没什么瑕疵的花灯竟没人选走。
裴朔雪戳戳麻雀的嘴,拎着兀自转着的麻雀灯走了几步,又退了回去。
掩映在阴暗处的屋顶上有一个人,正对着城门方向,好似喝了酒一般,在屋顶晃荡着脚,摇摇欲坠。
裴朔雪眼皮跳了一下,定睛一看,认出是自家那个小崽子后,心跳空了一瞬。
真胆大啊,也不怕摔死。
裴朔雪绕到无人的巷口处,几步上了屋顶,走近一看,小崽子的脸通红的,像是喝了酒一般,只是没闻到酒味。
忍冬定定地看了裴朔雪半晌,似是没有认出来,并没有像往常一般扑上来,反而后退了一步,踩到了松的青瓦,脚步一滑。
裴朔雪忙上去揪住他的衣裳,想像他小时候一样拎起来,却低估了他的重量,被带着一同跌倒在青瓦上。
好在跌落的瞬间裴朔雪举起了手中的灯,麻雀灯并未被砸扁。
摔了一跤,忍冬意识清醒了些,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喃喃道:“师尊?”
“嗯。”裴朔雪应了一声,见他神志有些不清,起了一点糊弄的心思。
他微微抬手,一处透明的圆弧隔绝了外界,深邃的夜空中顿时亮起千万盏花灯,停顿在半空,而脚下街道也变成了一片镜湖,湖中散落着的祈愿灯竟和天空上的一一对应,随之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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