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目光,裴朔雪舀了一碗牛肉汤,捧着缓缓地喝了起来。
热汤熨了肠胃,裴朔雪舒服地眯了眼,等喝完半碗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赵焕他们说话的声音停了,他抬起头,只见赵焕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赵珩,意有所指道:“朕倒是忘了,裴卿受不了羊肉汤的味,去岁冬至的时候,璜儿还特意嘱托过膳房。”
赵珩低下头抿了一口酒,看不出什么神色。
赵惊鹤反而来了兴致,问道:“太子殿下真是尊师重道,只是可惜今日未曾见到太子殿下,听说太子殿下去金台寺祈福了?”
“是,临近年下,太子殿下去给陛下和皇后娘娘祈福,同时也给黎国山河求得来年风调雨顺。”裴朔雪回道。
赵惊鹤点点头,忽地又转向瞿逢川,笑道:“听说瞿家女眷也去了金台寺祈福,瞿小侯爷怎么没去?”
瞿逢川闻言危险地眯了眯眼睛,可碍于赵焕还在场,只好冷冷回道:“陛下之情,却之不恭。府中已有武将陪伴女眷同去,多谢安南王关心。”
“本王只是听说瞿家好事将近,闲来说上一嘴。平都如今谁人不知瞿家的风水实在是好,养得儿女个个水灵,引得二龙争抢,让本王都看着眼热心动,也想一亲瞿家风水。”赵惊鹤瞧着文弱,说起话来也是柔声细语,可话中的夹枪带棒不减分毫,她顿了一下,又转过去对赵焕浅浅一笑:“只是不知陛下可愿遂了本王的心愿,让本王能得抱王夫回岭南,安居一生?”
瞿逢川的脸猛地变得铁青,他轻薄的唇抿出轻蔑的弧度,目光锐利如刀,射向赵惊鹤,赵惊鹤不闪不避,温柔地回视着他。
无声的硝烟弥漫在他们二人之间,在座的所有人都想起三年前科举前夕,赵焕想要在三甲之人中选出靖玳公主驸马和安南王王夫之时,赵惊鹤说要求娶瞿逢川为王夫之话,彼时众人都觉得这是赵惊鹤婉拒赵焕的一句戏言,如今旧事重提,谁都免不了去掂量掂量安南王此话的真实性。
就连赵焕都沉默良久,最后缓缓道:“安南王果然想好了,这便是安南王毕生所求吗?”
谁也没有想到赵焕居然会在瞿家如日中天的时候松口,此时假使赵焕赐婚,瞿逢川侯爵之位不仅名存实亡,赵焕苦心造诣经营多年的瞿家势力也将从此倾覆。
瞿逢川微微挺直了腰,目光微闪,按在椅子上的手攥紧。
一场轻松的家宴顿时变得波涛汹涌起来。
赵惊鹤凝眸一瞬,忽地笑了:“臣不过是玩笑。瞿小侯爷天资过人,怎能囿于安南之地,岂不是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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