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下）

夜以继日地修炼，碧落也不知过了多久。

这一夜，他的痛感已尽数消失，苏醒过来后，只觉得偌大的池府格外安静，好像没有一个人。

门开着一道缝，明显是刻意为之。

这是放我走的意思吗？碧落不得不这么想。

他抬起右手，用力一挣，铁链便碎在了一旁。看来一番修炼后，他的修为又是突飞猛进。

他缓步走出屋，就见院中挂着几盏题着灯谜的宫灯，甚是好看。

池孤鸿背对着他，孑然立在院中，仰首看着天上的一轮满月，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你一人？”碧落诧异地问。

池孤鸿闻声转过身，脸上又戴起了二人初见时，他戴着的那张纯银面具。

这让碧落摸不着头绪，好奇道：“你许久不戴这面具了。”

池孤鸿点点头，“今日是上元节，府上的人都戴着面具去赏花灯了。我还是戴这张面具习惯一些。”

碧落眼波转了转，醒悟了什么，走近几步，“你要带我去赏花灯？”

池孤鸿又点点头，“是啊。”

碧落不可思议地思忖了一番，“这该不会就是你说的，要我演小癸的一天吧。”

池孤鸿轻笑一声，“不然呢？你以为我要你演哪一出？”

碧落听得出池孤鸿言语中的戏谑，明显在笑他会错了意，顺便笑他希望落空。

这让碧落的脸刷地一红，难堪地逃开了目光。与此同时，心里的怒气又蹭地一下蹿了起来。

“那为什么要我看那么羞耻的画面？”

池孤鸿摩挲着下颌踱了两步，“我没让你看啊。只要你转身走出屋子，便不会看到什么了啊。唉呀——”

说到这儿，池孤鸿夸张地大惊出声，“小神仙，你不会全看见了吧？非礼勿视，你好不知羞耻。”

碧落：“……”好想撕他的嘴。

见到碧落气鼓鼓又骂不出词的样子，池孤鸿倒是更愉快了，笑声朗朗地，好像整院的花灯都跟着颤起来。

碧落被笑得如坐针毡，他没好气地打断了池孤鸿的笑声，“所以，你到底要我怎么演。我怎么知道小癸是怎么陪你赏花灯的？”

池孤鸿听罢，瞬间敛了笑意。他又踱了几步，只是步子要沉重得多了，如同他沉重的语气。

“小癸没有陪我赏过花灯，是我答应过要陪他去的，最终却失言了。”

原来那么长的一段记忆，重点只是小癸最后的那句：你答应过我的事，也请池大少爷言而有信。

碧落反应了过来，可却觉得匪夷所思：小癸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替池孤鸿试婚，所求就是去逛一次上元灯会？这要求也太离奇了吧。

离奇得倒像是他碧落会提出来的要求。

说起凡间的上元灯会，碧落的的确确一直想去一次。

若论缘由，都是因为听红鸾讲得热闹。

人流如织，还都戴着面具，趁机乱点鸳鸯谱，总能生出许多啼笑皆非的孽缘趣事。

那为什么一直没偷偷跟着红鸾去玩一遭呢？因为红鸾说他没有银子。

“我是去牵红线的，你要去的话，肯定会忍不住花银子，我可没银子给你。”这是红鸾的原话，所以红鸾只讲给他听，却不肯带他去。

这上元灯会，因此就成了碧落心里的一个念想。

还真是好巧不巧。这一直不能成行的小念想，今日便撞上了。

既遂了自己的意，又应了池孤鸿的约，当真有这种好事？碧落还是不太敢相信。

“所以，我只要陪你赏一夜花灯就可以了？”

池孤鸿认真点头。

碧落眼波流转了几番，又揣摩了一下红鸾的话，犹犹豫豫地多问了一句：“那你有银子吗？”

池孤鸿忍俊不禁，“放心吧。凭池苍雁这张脸，能赊整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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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觉得这事儿真是太新鲜了。池孤鸿身上分文没有，可不论吃什么，买什么，池孤鸿只要露个脸，留下池苍雁的名，就不用花银子了。

碧落见状，也不再客气。

花灯买一盏，走不了五十步，便送给路边孩童，跟着再买一盏。面具戴一个，走不了五十步，随手丢掉，又换一张。

各色小吃，不尝上一口都心痒难耐，连哄孩童的小玩意儿，他都忍不住买来在手里把玩一番。

一路逛下来，可谓花钱如流水，不得不说，红鸾不带他来是明智的。

碧落倒是花得理直气壮，隐隐觉得小癸逛灯会，也会这么干。否则他有手有脚的，为什么非要池孤鸿陪他来？差得无非就是银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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