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当我给你的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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脏污的金属仪器上沾了不少血迹，黑黑红红染成一片。窄小的铁床不知道有多少人躺过，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里抛弃一个个小生命。

卓阳按照护士的要求躺在了铁床上，头顶的手术灯打过来，刺得人睁不开眼睛。卓阳眨了眨眼睛，眼泪就忍不住想往外涌。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要是舍不得现在就回去吧！”

护士看到了既不同情也不安慰，反而有些不耐烦：“别说我没提醒你，身体回得去，感情可不一定回得去。要我说，没人要的孩子留下来也是作孽。你要是一个人生活，遇到不负责的渣男了，肯定是很辛苦的。孩子开销也大，你总不能让他跟着你一起受罪吧？”

谁叫这人不自爱呢？

在这里哭的死去活来的人多了，都是经历了些见不得人的龌龊事。傻了吧唧喜欢一个人，结果被骗得怀孕还没人负责，只能自己来这里打掉，作孽！

听到护士没好气的劝告，卓阳怔了怔，吸吸鼻子尽量掩下情绪上的难过。

他的恐惧这样明显，不停深呼吸都喘不过气，浑身上下紧绷，躺下时腰背处的骨头顶着身下的铁床，双腿更是抖个不停。

“放松一点，别绷这么紧！腿再岔开点，放到固定器上来。”床上的男人瑟瑟发抖，身体由于紧张而变得僵硬，往后躺时连背椅都贴切不了。

始终摆弄不好卓阳的姿势，护士有些烦躁，郁闷地用力拉扯了下他的膝盖。

“啊......”卓阳瞬间倒抽一口凉气。

本来就脆弱的膝盖今天受到磕碰，肿胀得骇人，裤腿遮盖的情况下还看不出来。现在这一拉扯顿时开始一阵阵抽痛，卓阳痛的差一点就要蹬腿挣扎。

“别乱动，把脚放到这里来。”护士不知道卓阳膝盖的问题，但见卓阳乱动，又开始不耐烦地下命令。

看着撑腿放脚的地方，那里长年累月沾染血迹和湿气，得不到清理，于是斑驳铁锈和脏污的泥垢都黏在上面，看着就让人生畏，有些不知从何下脚。

“你也别嫌弃我们这儿脏，要不怎么便宜呢？就这手术在正经医院要两三千起步，这里已经是对半砍了，要不是快到过年，现在也没什么人，我是肯定不会愿意再往下降价给你动手术。”护士说的理所当然。

她瞧见了卓阳犹豫的目光，说起话来尖酸刻薄，毫不留情。

面前的人装什么清高呢？

看样子不像是会未婚先孕的人，相貌清清秀秀，眼眸中的光亮倒也纯真，只是谁知道会在这样的时间一个人悄悄过来这里。

有些人表面干净风风光光，私下里的生活倒不知道有多混乱。这样的人她这小诊室不是没有接待过，只怕这次又和往常一样，没什么了不起的。

尖锐泛着亮光的针管挑开皮肤，刺入血管，卓阳有些眩晕，瞳孔失焦地看着自己苍白的手臂。

上面的血珠跟着滑落，很快青了一大片，细瘦的胳膊快只剩骨头，身上的肉全部都聚集到腹部那里，供养保护着里面的胚胎。

“对不起，你不要，不要怪我......”卓阳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他曾发过誓，如果宝宝好好的，他就好好爱他，好好养他，哪怕自己生活的困苦，也要让自己的孩子好好的，不要走自己的老路。

可是那是之前，现在一切都该结束了。

无论是他和韩止燃的关系，无论是这六年来的爱意和纠缠，无论是那些被欺骗的不甘与哀怨，在动了手术以后就该全部消散。

没有人爱他，韩止燃是真的不要他了。所有人将他拒之门外，卓阳彻彻底底成了无家可归的人，世上没有一个地方能收纳他。

连这个名字，都成了卑微到尘埃里的东西。

赝品就是赝品，哪里能与正品相较？

卓阳就是稗子，是稻田里生长的杂草，哪怕他竭尽所能吸收雨露，补充阳光，他都无法成为稻穗，无法将其取代。

“想好了吗？最后再问你一次，确定要继续了吧？”

针头已经扎在血管当中，护士要往里面推麻药，最后又瞄了一眼床上羸弱凄惨的男人。

那人很紧张，很害怕，胸膛不断起伏。护士最后等卓阳点头，接着就手下施力，将麻药缓缓推到了尽头。

手术灯从前方照过来，身前的护士在他眼中成了一团虚影。卓阳茫然的感受对方扯开了他的腿，耳边响起铁器与铁盘相接的冰冷声响。

意识逐渐退散，嗓子麻痹说不出话，手脚四肢动弹不得，唯独下身还能感受到一点触觉，只是微乎其微，很快就什么都不剩下。

“不对啊，有一点不太对劲。”

动手术的护士好歹经历过无数次手术，小到只有几周的药物流，到大到几个月的无痛流，孕夫也接收过。

虽然不算多，但至少也有过练手有过经验。

现在对卓阳动起手术，探针刚插进去，护士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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