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灵魂离体 *

两天后的午后，若无正在院子里磨药，赤月隐着身从天而降，落在他跟前。

“快跟我走。”

若无低声道：“忙着呢，现在没空。”

赤月蹲下来：“有个人要死了。”

若无一听条件反射似的放下手里的活：“我这就过去。”

他说完转身要往里跑，却被赤月叫住：“干嘛去？”

若无：“拿药箱啊。”

赤月：“不是让你去看诊，这人没救了。”

若无疑惑：“那找我做什么？”

赤月：“你不想看灵魂离体么？”

“对哦。”若无差点忘了这茬，以为赤月随便说说的，“你还真去找了啊。”

赤月笑道：“那是，你的事我可都是装在心里的，感动吗？”

若无忍笑不答，冲里头喊了声：“师娘，我有事出去一下。”

出了院门，若无也隐了身，随后听到赤月的感叹：“难怪我打不过你，你隐身后我一点都看不到你。”

若无意外，因为自己完全可以看到对方，还以为赤月也是一样可以看到自己：“你看不到我？”

“不错，”赤月解释，“如果双方实力悬殊，就会是这个结果。就好像我隐身后，凡人看不到我一样。”

他顺便装了装可怜：“我以前也是很厉害的大妖怪，绝对不会和你差这么多的，都怪你不让我吸血，你看我现在都弱成什么样了？我以后可怎么办？我都不敢独自出门了。”

若无：……

他要是少说几句，若无还真就信了，不过后面越说越离谱了，他知道这个人又开始作，开始无病呻吟了。傻子都能想到如果凡人的血这么厉害，那还得了，早被妖怪们吃光了，更何况自己又不是。

若无没接他的话，只问他：“那怎么办？”

赤月装柔弱装了半天，一点效果都没有，好不尴尬，只好干笑着向前伸出一手：“你牵着我，这样我就能看到你了。”

若无低头看着对方修长的手指，指节清晰均匀，指甲形状极好，淡淡泛着一层温润的华光，一看就是只不干活的手，明显是从小被娇养着长大的，然而，却是个不懂得感恩的白眼狼，想到此处，若无不由得阵阵心寒，不住提醒自己，可千万别指望这样的妖能真心善待自己。

“哦。”若无回过神来，半信半疑，拾起对方的手，“这样就看到我了？”

若无的身影随着两手的接触呈现在赤月面前，后者冲他笑道：“可以了。”

若无依然觉得很不可信：“你是不是在框我？”

“框你干什么？”赤月一脸无奈，“框你牵我的手，请你吃我豆腐？”

若无想想也是，大家都是男人，似乎确实没这必要，不由得觉得自己刚才问得确实好傻忍不住笑出声来。

赤月：“笑什么？”

“没什么，”若无转移话题，“怎么去？”

赤月：“走着去就行。”

若无：“不是说要死了吗？”

赤月：“也没这么快。”

赤月带着他沿着九环大道往外环走，身边的景色肉眼可见得一环不如一环繁华了，光是行人身上的衣着，就看得出来，山阴城贫富悬殊得厉害。

一直走到九环，两人才拐出九环大道，进入一条商业区。这商业区出乎意料得热闹，若无听赤月说过这世上的财富总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眼看着九环的人口明显比二环一环多上需多，或许翻了几倍，心想赤月诚不欺我。

若无：“你不是说九环是山阴城最穷的人呆的地方吗？可这生意看起来比内环都好，怎么可能会穷？”

赤月：“生意是很好，在这里做买卖的人，又不住九环，苗家不也去五环看诊嘛？”

若无拍了下脑门：“我怎么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赤月：“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若无：……

穷人也要生存的，有人的地方就有买卖，九环人多，在这里虽然卖不出高价，但同样九环的人也没资格挑三拣四，吃饱穿暖就是他们最大的追求，所以，把内环卖不出去的次品拿到这里来卖，价格低一些，但可以薄利多销，既能清库存又能再赚一笔，何乐而不为。

两人又走了一阵，转进一条小巷，来到一处远离闹市的住宅区。

这里的房子都很破旧，往来行人和屋前檐下坐着的一个个面黄肌瘦、破衣烂衫，他们的穷困程度已经超越了若无的想象。

若无：“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赤月：“这是山阴城的贫民窟，住的都是朝不保夕的，你从没来过吧？”

若无摇摇头，然后问他：“你怎么知道？”

赤月：“你们郎中口口声声悬壶济世，说到底看诊开方也是桩买卖。医治的大多非富即贵，又怎么会来贫民窟？当然这也怪不得郎中，就算他们有钱请得起郎中，也不会把钱花在治病上。”

若无：“何以见得？”

赤月边走边反问他：“假设你是他们，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几口过着食不果腹、朝不保夕的日子，如果手上的钱只够做一件事，你是给那个将死之人治病，还是给其余的人吃饭？”

若无眉头紧锁，确实，与其拿钱去救一个不一定能救活的人，不如买点吃的，别让健康的人再饿死了。

虽然是这么个道理，但是，若无总觉这太过残酷，仅仅是设想一下去选择救谁放弃谁，便忍不住眼眶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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