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赤月之父 *

这个念头出现在他脑海的下一刻，他就离开了琨珑山，他要去找赤月，去见赤月，立刻、马上。

风驰电掣间若无已经到了寿玉峰，赤月的洞府门口。

初遇时的种种历历在目，那块两人躺着畅谈的怪石依然以那微妙的平衡矗立在山缘。

若无注视着幽暗的山洞，做了个深呼吸后，朝着洞内迈开了脚步。

他怀揣着一颗既期待又不安的心踏进洞府，琢磨着应该如何面对，又应该说点什么。

可当他走到洞底时，却见里面空空如也，没看到赤月的一丝痕迹。

赤月不在自己的洞府，又会去哪儿？

山阴城吗？

须臾间，若无已经站在金家给赤月建的宅子门口，可惜依然不见赤月人影。

他究竟去了哪里？

回想起来，总是赤月在问东问西、说这说那，若无往往扮演的是倾听者的角色，很少提问，因此对赤月知之甚少，除了那山洞和山阴城，对于赤月还能去哪儿，若无真是毫无头绪。

他隐身漫步在山阴城中，走过的大街小巷里，满是自己和赤月的身影。不知不觉，他来到那处酒楼外，那是赤月尝遍山阴城挑出来带自己来的，那是自己仅有的一次下馆子。

对于再见赤月，若无心中原本还有些忐忑不安，毕竟最后一次分开，是自己把对方骂走的，心里或多或少有点别扭，有点害怕面对；但现在，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他只希望能在下一刻便见到对方，哪怕被劈头盖脸骂一顿，或是冷嘲热讽数落一番，再不济，凑一顿也行。

两人的点点滴滴如走马灯似的晃过眼前，直到回到了最初相遇的那一刻，若无这才想起来，对啊，以自己的能力，要寻赤月岂非轻而易举。

和上一次一样，若无跃上云端，没多大功夫便感应到了赤月所在，他电光一闪，犹如一道闪电，消失在了云端。

这一次，若无降落在一个离山阴城稍稍有点距离的地方，也是一座山，不知道是不是季节的关系让这山看着十分萧条，遍地枯叶，漫山枯枝，时而可见的鸟兽白骨更是让人心生寒意，整座山上愣是嗅不到半点生机。

若无不懂，像赤月这般的开朗阳光之人为何会来到这样一个与他格格不入的地方。

循着赤月微弱的气息，若无踏着枯枝、绕过白骨，继续前行，过了半山腰，便在山阴处发现枯枝交错间，隐隐有个山洞入口。

虽然觉得这完全不像赤月会喜欢呆的地方，但既然洞内有对方的气息，总要进去看看。

走进山洞，一股扑鼻的血腥味伴着阴冷潮湿的霉味迎面扑来，即便若无没有入过天牢、大狱，也不由得在脑子里冒出了这个词儿。

若无的五感自然是异于常人，这腥臭味于他而言是窒息的难受，但他没有退出，而是加快了脚步，他在这令人窒息的异味中，嗅到了一缕熟悉的味道。

踩着湿滑的地面，沿着山壁拐过几个弯，若无终于走到山洞尽头，眼前的一幕告诉他，他没有找错地方，只是，此刻，他感受不到重逢的喜悦，也没有面对赤月的忐忑，打从他的视线落到赤月身上的那一刻起，他的心里就被愤怒与怜惜交错填满了。

瞳孔不由自主地骤缩了一下，他的呼吸停滞了，甚至连心跳都漏了半拍，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这……一定是个噩梦。

洞底石壁之上，铁链捆绑下的赤月，手足被钉在石壁之上，他双目紧闭、气若游丝，若无颤抖的双手停在了半空，不知道应该伸向对方，还是回来按住自己不受控制的胸膛。

心脏在经历了一瞬的骤停后猛烈地跳动起来，他的双眼瞪得几乎要蹦出眼眶，眼前的一幕深深的刻在了他的金瞳之上。

怎会如此？

怎会如此！

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他还活着么？

对，他应该还活着，我得放他下来。

若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刚要迈步上前却不想脚下一个趔趄，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看去，却见地上绊了他的，竟是一对血迹已干的翅膀。

这对翅膀他甚是熟悉，整体深红，渐变至边缘便成了暗红色，不仔细看，就跟黑色无异，光滑而柔韧的膜翼展开之后有两丈多宽，衬得主人十分威武，这是赤月的翅膀，也是他的骄傲。

滚烫的泪珠不知何时已经覆满若无的脸颊，他不再犹豫，在视线被泪水彻底覆盖前，抬手一挥，解开了对方身上所有的枷锁。

下一刻，他已将赤月稳稳拥入怀中。

怀中赤月气息微弱，这让若无心如刀割，他在赤月耳畔轻声呼唤对方的名字，仿佛生怕声音一大，就会把对方给震碎似的。

赤月的眼睑微微颤动，他似乎使出了浑身的气劲，可就是连一条缝都抬不起来，若无不忍再看，低头将人拥得更紧了些：“是谁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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