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大祐历练5
次日，杨励孝来到地牢，见两人闭目养神正在地上打坐甚感意外。他清了清嗓子后，两人才不紧不慢抬起眼睑，十分从容得看着他。
杨励孝从未见过如此处变不惊的囚犯，寻常人若是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之中这么多日，轻则意志消沉，重则精神错乱，可眼前的这两人却如此泰然自若。
杨励孝不禁疑惑：这真的是传闻中那个软弱无能的皇帝吗？
就在杨励孝出神的时候，两人已经起身，他们站在牢笼中，静静地注视着杨励孝。有一瞬间，杨励孝恍惚觉得自己才是那个笼中人。
杨励孝回过神来，指着福仁道：“你，跟我走。”
“只是我吗？”
“对，就你。”
田敬天上前一步：“可否让我同去？”
“与你无关，你留下。”
杨励孝拒绝了田敬天的要求。
“敬天，不必担心，我去去就回。”
福仁说完转身朝着被杨励孝打开了的牢门走去。
福仁跟着杨励孝沿着一条小道朝一个单独的建筑走去，走近后发现这是一座祠堂，门头匾额刻着“忠义堂”三字。
走进屋内，供台上层层叠叠摆满了先者的牌位，两侧站着几十号人，杨励忠也在其列。
供台前站着的横眉竖目的彪形大汉正是赵大。
“赵大哥，正是此人。”
杨励孝向赵大回复之后，便退到了杨励忠身后。
赵大上下打量了一番福仁后，轻蔑地问他：“你就是当今皇帝？”
“不错。”福仁淡淡得应了声。
“倒是爽快。”赵大盯着福仁继续问他，“那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在场的又都是什么人吗？”
福仁扫视着前方的牌位，和屋里怒目瞪着自己的众人，沉声应道：“这些都是被先帝处决了的朝廷重臣，既然今日安排朕来此，恐怕诸位也都同杨家二位公子一般，是这牌位上各家的子嗣吧。”
“你倒是答得轻巧，你的狗皇帝父亲害死了那么多人，你就没有半点歉意吗？”有人朝他怒斥。
“害死？”福仁反问他，“他们都是按照国法被判下的刑，何来害死一说？你们是真不知道究竟是谁害死了你们的家人，还是明知是谁，却只想将这罪名强加在先帝头上？”
“既然知道他们为奸人所害，却依然判下死罪，这和奸人有何区别？”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就得依法定罪。”
福仁的说辞继续被质疑：“说到底还是那狗皇帝不愿保他们，否则一道圣旨，不就可以赦免了？”
“先帝又何尝不知他们都是忠臣，杀了他们犹如自断臂膀，正中奸臣下怀，你们真以为先帝是自觉自愿判下的吗？”
“说的跟真的一样，皇权在握的皇帝，要杀谁、要留谁，难道还做不了主了吗？”
福仁倒是不畏惧这群起的质疑，依旧站如松柏，慢条斯理道：
“当年先帝的皇权早已被三王爷和陈广源架空。陈广源兵权在握，先帝虽心有不甘，却又力不从心。即便如此，他还是将这件事情交给了自己唯一的心腹，御林军统领曹毅坚去做。表面上抄家抓人，暗地里放走各家子嗣。否则你们也不会如此顺利得逃出生天。曹毅坚为了救你们，最后也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你说我们能逃走，是因为他故意放走我们的？”
“别听他的，怎么可能？他这是想转移我们的矛头。不管怎么说，各家的悲剧还不都是因为狗皇帝无能，纵容奸臣所致？”
“就是，且不说三王，那陈广源权倾朝野是拜谁所赐？还不是你狗皇帝父亲一手造成的？说到底，还是你狗皇帝父亲的错。”
“先帝晚年确实错信了陈广源，最后也死于陈广源的毒手，连朕的皇兄也被陈广源兵变害死，先帝也算是为自己晚年的过错付出了代价。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狗皇帝不是病死的吗？”有人质疑道。
“陈广源买通了御医，用慢性毒药折磨先帝，最后导致先帝不治身亡。”
听到这里，杨励忠冷笑一声：“你倒是将自己摘得很干净，毒死狗皇帝，再杀死太子，最终受益的是谁啊？是你！若不是陈广源，轮得到你做皇帝吗？你是陈广源的女婿，要说陈广源弑君、杀储不是你指使的，我都不信。”
“杨兄弟分析得很有道理啊。”赵大附和。
“不错，从开始到现在他一直避重就轻，分明心里有鬼。”又有人附和。
“朕指使的？朕为何要指使他杀自己的父皇和皇兄？”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那皇位！试问天下有谁不想做皇帝？”
“想做皇帝？你们怕是对皇帝有什么误解吧？且不说被架空的傀儡皇帝，就算实权在握的皇帝，为了国事也是殚精竭虑、精疲力竭。还有诸多束缚，毫无自由可言，在朕看来远不如逍遥自在，没有责任的王爷来得舒坦。”
“你这风凉话说的，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吗？”
“你若不信朕说的，那眼下朕的处境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福仁继续道，“陈广源表面让我御驾亲征，平息边疆战事。却不给我一兵一足，还在皇城掳了几十个良家妇女，让我行军带着，这样的安排，你们难道看不出来他不但要杀朕，还要朕身败名裂吗？”
“你要真觉得他要害你，大可以拒绝，我就不信他还能按着你的头行军。”
“不错，朕是可以拒绝。可拒绝之后呢？整个朝廷的兵权他一手掌握，连后宫的侍卫也都是他的人，甚至连朕唯一的妃子也是他安排在朕跟前的眼线，日日给朕送投放了慢性毒药的糖水。难得此番朕有一个摆脱这一切的机会，朕自然要抓住这个机会，难道留在宫中等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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