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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陈涯战败、五万大军尽亡、边城失守的消息还是传回了南梁, 即便是皇帝也压不住这个消息,只能眼看着颓靡气氛席卷都城的每一处。
之前还沉浸在秋猎热闹中的都城,一夜间醒来挂满了白布。
江辞卿闷在山中已有一月不曾入城, 无人感到诧异,毕竟她本就是个不热闹的病秧子, 深秋凄寒, 后头又是冷冬,若是受了点风寒, 估计得靠着苦药才能熬到春天。
直到陈涯的尸体被抬回都城,陈家专程上门递了帖子,改做白底竹纹的马车才踢踏着绕了山路进城。
在明面上无法拒绝, 在外人眼里陈涯就是江辞卿唯一好友的救命恩人, 之前还因帮陈将军锻刀而大病一场, 眼下李知乐不在都城, 她自然要替好友去陈家吊唁。
马车停在府门口,早早等候在门口的陈家长子赶忙迎了上来,与父亲有五分相似的刚毅轮廓,眼睑青黑一片, 面带哀愁, 分明只是二十多岁的青年,却苍老得像个三十多岁的人。
再看院墙上无法擦去的各色痕迹,便知这一个月, 陈家有多不好受。
百姓才不管是什么原因, 只知陈涯带五万大军出征落败,不管不顾地将怨气撒在陈涯子孙身上。
“节哀, ”江辞卿话少, 只看着对方说出这样一句不轻不淡的安慰。
陈涯长子陈思武点了点头, 短短一个月就见惯了世间冷暖,倒不觉得江辞卿有多冷漠,只觉得她比那些落井下石的人要好得多,侧身将她迎了进去。
挂满白布的大厅被风一刮,发出呜呜的凄苦声,来往的人也少,只有几个与陈家关系极好的武将愿意过来,剩下的便只有陈涯的家眷了。
按照流程上了柱香,陈思武便邀着江辞卿去到侧边的厅房,先是上了壶热茶,继而赶走了所有仆从,又在木椅上沉默地坐了几分钟,再起身出门绕着周围检查了一圈,确定真的没有人以后才松了口气。
江辞卿未露出异色,本就白净的肤色在白色宽袍的衬托下,越发显得羸弱病态,捧着热茶的手露出一截纤细骨腕,好似用力一捏就能折断,整个人泛着一股深秋悲凉的气息。
“江家主莫怪,”陈思武回到木椅上,先是告罪了一番,紧接着就拿出一方形木匣道:“父亲曾在临走前嘱咐我,若是他出了意外,这刀必须还给江家。”
打开木匣,确实是断成几截的双手刀,江辞卿虽没参与全程,但还是在长刀送到陈家前,随意瞅了眼。
“可惜这刀……只能如此送还给江家了,”他露出几分无奈神色。
江辞卿摸不清陈家的意思,索性便不说话,一直等着对方开口。
那陈思武也没买关子,直接道:“父亲还留了一封书信给江家主,说他会在信中解释一切。”
她挑了挑眉,接过那双手递过来的书信。
陈思武半点没犹豫,递过之后,立马转身出了房门,守在门前,应是陈涯提前嘱咐过。
如此谨慎的做派,江辞卿再怎么淡然,也生出几分疑惑出来,撕开蜡封的牛皮信封,里头只有两张单薄的纸页,都只写着寥寥几字。
她凝神看去,瞬息间冷汗骤然冒出,如雨落下。
——咿呀!
刺耳的木轴转动声响起,陈思武急忙转身回头,按父亲所说,此事关乎着陈家接下来的存亡,他不敢不谨慎紧张。
“这刀我带回去了,”江辞卿只说了这样一句话,便抱着木匣跨过门槛。
陈思武顿时松了口气,心知这就是答应了,也不多问旁的事,安静领着江辞卿出门。
再一次路过大厅,江辞卿脚步停顿住,眼中露出几分复杂,沉默须臾,才开口道:“我再给陈将军上柱香吧。”
陈思武自然不会不同意,赶忙递上三柱点燃的立香。
这一回明显比之前要诚恳得多,江辞卿站在棺材前,双手执香,郑重地弯下了腰。
陈涯在信中只说了三件事。
一是三年前在蛮荒之地,他曾带领一支小队伍追击许浮生时,曾见到过江辞卿的脸,而后那支队伍除了自己都葬身深林中,再之后他就带着剩下的士兵放弃追杀,去围剿魔兽了。
二是出征前就料到了自己会战死,君要臣死,他一个保皇派再挣扎也无用,之前的泄密是有意为之。
三是求江辞卿帮陈家保留些许香火。
另一张纸则写下了当年围剿许浮生的人的名单。
脑子思绪万千,江辞卿久久未起身,若不是陈涯有意瞒下,江家怕是早已覆灭在那个雪雨交加的冬天……
如今还送上当年追杀许浮生的人的名单,这恩情可真不薄。
“哼!”
正当江辞卿起身之时,就听见一身冷哼从后侧方传来,不刻意却上扬的尾调,是那人独有的语气。
她登时僵硬住,微微偏头看去。
同样一身白衣的许浮生站在五皇子背后,眼底冰凉一片,嘴角微微上挑,似笑非笑地瞧着她。
完了。
江辞卿脑子骤然闪过这两个字。
————
秋分之后,这天就暗得越发快了,马车在街道里晃悠几圈,便迎来朦胧夜色。
直到某个无人小巷,江辞卿才命人停下,孤身往乌衣巷走。
巷中砖缝依旧无人修补,许是天气的缘故,那青苔都显出几分萧索的黄绿,桂花枝上还残留着些许残瓣,但还是不如曾经的香气四溢。
江辞卿将尺八别在腰间,一手提着牛皮纸包裹着桂花糕,轻巧翻过砖墙。
院中无人,只有树下的摇椅在咿呀摇晃,之前月下荒唐的回忆莫名浮现在眼前,许久未开过荤的Alpha咽了咽嗓子,用力甩了甩脑袋,强迫着自己不要乱想。
木格窗投出微弱的光,映出里头人姣好的曲线剪影,听到江辞卿弄出来的动静,也不出声,自顾自地坐在书桌前。
小Alpha摸不准她的意思,但知道这人心眼小的很,一句光天化日念到现在也不厌烦,回回都要提上两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解恨,白日瞧见江辞卿给追杀她们的人上香,态度恭谨还久久不起身。
若是在以前,在蛮荒之地的时候,江辞卿指不定要遭什么罪受,现在心中惴惴,脚步越踟蹰,五六米的距离却走出了十几米的速度。
人在窗前站定,又说不出什么话来,抬手敲了敲格窗。
——叩、叩叩!
窗上的那抹灰影连晃动都不曾,好似没听见一般。
江辞卿抿了抿嘴角,试探着、低声喊道:“许小姐。”
浑像个夜敲良家小姐房门的心虚小贼。
白袍衣角处的竹纹被风吹起,捏着红绳的指节越发收紧,那牛皮纸被扯出滋啦的声响。
等半响也没有回应,江辞卿又开口问道:“真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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