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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咿呀!
木轴转动发出刺耳声音, 锻刀房的木门被推开,浓郁沉闷的碳火味携着滚烫温度涌出,屋外及膝的积雪都被融化, 在稀薄日光的照射下,柔和了棱角, 如同天边的云落了地。
已在锻刀房中待了一整天的江辞卿不禁打了个寒颤, 老老实实将丢在一边的外套披上,双手交叠藏在衣袖中, 像个老头子似的走出房门。
今日无人站岗,除了必不可少的巡逻外,其余人都放了假, 忙着回家操办大年三十。
江辞卿跺了剁脚, 这才出来一会就被冻得僵硬, 可能是过了那个年纪, 对这个日子提不起什么兴趣,早早就跑到锻刀房里躲着,忙活了一天也没折腾出什么。
一是担心没有人在外头守着,二是心不定, 最后敲了块狄长杰同款废铁丢到一边, 磨蹭到孙姨让人过来敲门才肯出来。
孙姨在江家十几年,对节日安排早已得心应手,一切都照旧、按照以前的要求来就行, 江辞卿不会提出什么意见。
雅致大气的宅院被挂上一排红灯笼, 专门请人写来的门联齐齐地贴在两边。
江辞卿踏过曲折回廊,屋中已摆满了汤菜, 还是按照以前那样安排, 大抵就是鱼、鸡、鹿等类, 将大圆桌摆得满满当当的。
先是祭拜完祖宗才能上桌吃饭,江辞卿轻车熟路得折腾完,又开始每年一次的推拉,邀请孙姨和她一块吃饭。
宅院里伺候的仆从,大多数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过年也没地方回去,江辞卿就让他们也一并留下。
反正看着孙姨在旁边也膈应,再多几个也无妨。
等到抬起筷子时,孙姨省不了多说几句:“大过年的还往锻刀房跑,你身体还没好全,还是应该多在房间里休息。”
江辞卿点了点头,清冽疏离眉眼多了几分沉郁,抬了抬木筷,又觉得没什么可以吃的,只扒了口饭就结束。
孙姨注意到了也不会多想。
在这种阖家团圆的日子里,江辞卿能开心得起来才叫奇怪。
她又继续道:“补药还是不能断,我已经让人熬好了,等会让人给你送到房间里去,千万别忘记喝。”
江辞卿依旧点头。
孙姨继续唠叨,就是些注意身体、多休息,再顺嘴提一句皇恩浩荡,然后再扯到终身大事。
白瓷小碗被搁在桌面,干干净净的,一粒饭都不剩,好似刚洗出来的空碗一般。
江辞卿起身,让她们慢慢吃,自己先离开了。
孙姨这才停下唠叨,柔和语气嘱咐了一句:“不要耽搁太久,早点回来。”
依旧是惯例,吃完年夜饭后,江家家主就得去后山的小村落中转一转。
孙姨多想也想不出什么来,毕竟这两千护卫是过了明面,以难舍旧臣的正当理由留下的,在后山建房生活跟了江家几代人。
她曾经跟着江辞卿去看过几回,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威胁,大部分都变成了老老实实的农夫农妇,少数青壮变成了江辞卿的贴身护卫,和寻常村落没什么不一样,真的是江家念着旧情、一直养着他们罢了。
至于防守严密则是为了保密江家锻刀术,毕竟是天下第一的锻刀世家,孙姨不仅能理解,甚至还觉得江家还是松懈了些,没有其他南梁世家防守严密,找着理由去过几次后就彻底断了心思。
相对于前院的压抑,来到后山江辞卿更显轻快些,每一家都要进去吃两口说几句祝福,众人只将她当做疼爱的后辈,什么好的都惦记着她、留着给她吃,江辞卿才走到一半,就吃到了七八片鱼腩、四五块牛里脊,手中还拿着块羊肋排。
衣领里塞满了红包,都知道她不缺钱,可红包代表的不仅是那几个铜板,更代表真心实意的祝福,江辞卿来者不拒,全都笑眯眯的接受,再说几句吉利话回礼。
再出门时,被旁边早早扒了饭碗、跑出来玩烟花的小孩一脸羡慕地看着,乐得江辞卿弯腰也塞给他一个祝福。
那小孩也有趣,还懂得回礼,扯下系在手腕的红绳给江辞卿栓上,煞有其事地念叨了句平平安安。
通常来说,长辈送晚辈红绳是辟邪消灾,希望他平平安安的意思,情侣间则是信物、如同牵上两人的姻缘绳一般,可是晚辈送长辈……
江辞卿还没听说过关于这方面说法,但依旧笑着揉了揉小孩的脑袋,就当辟邪消灾好了,就这样系在手腕处没解下来。
绕着一圈后才去狄长杰家,狄家稍冷清些,他家父母在几年前被江闻道派出后就没了消息,虽无人直接说破这层窗户纸,但都默认是离世了,狄长杰没成亲之前,也是和江辞卿一样东吃一口、西蹭一家。
在村里像狄长杰这样的人还有数十个,都由江家出钱、村中人照顾长大。
村子里头还设了私塾、练武堂,村中小辈先是一齐上课,后头又凭天赋、兴趣分流,比如有懂计算、有商业天赋的人就安排去江家私下的铁铺、店铺等,像阿福、狄长杰这样的人就跟着江辞卿当她的贴身护卫。
别瞧着狄长杰的五大三粗一个人,实际就是个妻管严,前两年还敢乐呵呵地邀着江辞卿喝两杯,现在他的Omega怀孕了,连酒都不敢买,所有事都亲力亲为,恨不得时时刻刻粘着对方身边。
江辞卿看得牙酸,没坐几分钟就告辞了。
江辞卿脚步不停,只到最后一家时才有些踟蹰地站在门外,望着格窗透中的光亮,抿紧嘴角。
是廖家,
廖家小院并不偏僻,江辞卿几次路过却不敢进去,胆怯着将其放在最后,只怕看见廖家夫妇悲怅的目光,若不是她的任性,廖家小女就不会因此早早离世……
立在雪中的削瘦身影绷紧,如同一节枯瘦的竹子随时要被风雪刮走。
如若不是她……
想起前段时间的天真又荒唐想法,她扯了扯嘴角,觉得肩上巨石又重了些,沉甸甸地压着她,宛如厉声告诫。
江家与皇室本就应该是不死不休的对立面。
——咿呀!
不知道过了多久,木门被推开,里头热闹的嬉笑顿时停住,江辞卿茫然地抬眼望去,白面无须的阿福出现在眼前,柔和灯光将他冰冷眉眼软化,看起来竟有几分温和。
见到江辞卿,他脸上未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和江辞卿戴着的面具不一样,他好似一直都是这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径直向江辞卿走来。
“阿福,”江辞卿低声喊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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