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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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突如其来的雷声打破屋内寂静, 紫色闪电划过天空,继而如树根般驻扎在云层中,白光照亮了昏暗房间, 厌烦了绵长细雨的天空泼出大水。

许是要愈合了,肩膀上的伤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痒, 像是千百只蚂蚁爬过。

许浮生忍不住想挠, 却被旁边的人提前察觉意图,指节回拢, 将她扣得更紧。

细密的汗珠在挤压中破裂,变成更黏腻的胶水,让她们紧紧粘在一块。

许浮生只得转移注意力, 企图引别的事情压住这磨人的感受, 比如江辞卿提出的、关于“明晚”的那个约定。

不是她刻意逃避, 只是一说起来就难免牵扯许多, 幼时发生的变故、逃亡时的经历,怎么在荒蛮之地存活下来的繁琐冗长往事,再到关于江辞卿的回忆。

不是一时半会就能交代清楚,而且有很多记忆, 甚至连她自个都有点模糊不清了, 何谈和人一一讲明。

江辞卿抱着她,也不催促,只默默等着。

故而她沉默许久, 才缓缓开口, 话语声伴随着时不时响起的雷声,如同今夜大雨一般寂寥。

幼时的记忆如同一张发黄潮湿的书页, 处处写着了压抑的沉闷, 看似威风的楚湘王府, 实际却受皇帝忌惮、处处受限。

即便到如今,许浮生仍还记得当年父王满腹才华,却无法施展的满脸郁色,分明清醒理智且温和,却要日日酒醉装出萎靡模样。

许浮生那时不懂,只知道父王酒醉后很是讨厌,不是哭嚎发酒疯,就是边吐边睡,故而她常常将酒坛藏起,让父王清醒着陪她写字念书给她吹笛子。

如今想来,许浮生自个都觉得自己太过娇蛮任性,不怪母妃当时老是责骂自己,只是父王惯会宠她,不仅不生气还会事事依着她,将她举在肩头,一声声地念我的乖乖女儿。

她明明半点都不乖。

如果说饶过江辞卿是因为熟悉的黑发黑瞳,那么吸引许浮生便是对方与父皇相似的气质。

虽然眉眼半点不同,却一般苦闷,都是把自己罩在一个温和有礼的壳子里,却从骨子里透出压抑的颓唐,像是尝遍世间苦酒的迟暮人,没什么希望却还要让自己活在这人世间。

只有偶尔吹笛时,才敢稍稍露出些许酣畅疏狂的本性,像是在刀口上舔糖,一边被划伤一边心甘如怡,吊着自己的最后一口气。

许浮生是从他们身上琢磨出老天爷爱作弄人的恶劣,要把万般才华赐给一个人,却不给任何施展的空间,折断她的脊骨,灭了她的希望,最后看着她行尸走肉地活着下去了。

想必这般磋磨才会让话本有趣些。

只是许浮生没想到,即便父王已经如此,仍就躲不掉楚湘王府被屠的命运。

先是泼油后点火,被皇室培养多年的暗卫早已熟悉流程,手起刀落一抹银光,便是一具尸体落地。

陪着自己长大的奶娘,教自己编花绳的丫鬟、平日里总笑呵呵举起自己的护卫一个个倒地,睁大的无神眼眸满是不甘。

她被父王母妃护在怀里,父王一如平常惯着她,即便到这种时刻还会用衣袍遮住眼睛,低声安慰:“乖乖不要看,这只是一场梦,马上就醒了,不要怕。”

可她心里清楚的很,攥紧父王衣袖的手在掌心留下深陷的月牙。

直到外头吵闹声突然止住,有人破门而入。

许浮生吓得闭上眼,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在这里了,却发现父皇突然松了口气,语气熟稔且亲近,如同多年未见的好友:“你终于来了。”

“事发突然……”那人声音如泉落石上,清冽且沉稳,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父王打断。

“我知道,”

父王声音平静:“谁能想到梁季会突然发难呢。”

许浮生悄悄睁开眼,只见百名护卫皆穿黑衣遮住身形面容,手中锐利长刀有血珠滴落,其中领头那人是罕见的黑瞳,即便在这种环境里,也依旧沉静镇定,好似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撼动她。

许浮生偏头想了想,自认为记忆力很好的她,却对这个与父亲熟识的人毫无印象,好像从来没有见过。

身边的人未开口,喊杀声和滋啦的火烧声都被隔绝在外头,屋里头除了急促的呼吸声,就只剩下他们交谈的声音。

“你带浮生走吧。”

“那你怎么办?”那人往前一步,语气焦急。

“若没有亲眼看见我的尸体,梁季不会放心的,至于浮生……府中有年纪相仿的丫鬟已死,只要将面目毁去,梁季不会在意一个小孩的。”

那人不肯退让,冷声道:“那就如法炮制,找具差不多的尸体……”

“梁季不是傻子。”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在这里。”

许浮生慌张地仰头看向父王,央求般的眼神希望,他答应这人。

“即便能逃出这里,梁季也绝不会放弃搜查我们的踪迹,到时候能躲到哪里去?其余两国?他们巴不得所谓的前朝正统早早灭亡,让他们位置更名正言顺些。”

许浮生从未见过父皇如此说话,与之相似却更苍白颓唐的面容,写满了看尽事实的无可奈何。

他惨笑一声,继续:“你可别说你的后山,不然我会笑你的。”

对面的人捏紧刀柄,绷紧的脊背一下子弯曲下去。

他们都是聪明人,早在这事发生时就想到了这一幕,只是她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反倒这个是将死的人看得开。

“行了,不用扯下面具就知道你在摆你那个臭脸,能让浮生活下来,我已经很开心了,”他摆了摆手,假装轻松的面色一下子又压抑了下来,另一只手抓住旁边的妻子。

许浮生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颤抖,于是她抓紧了父王的衣袖,像是之前她缠着父亲要去买糖一样,带着不依不饶的娇蛮劲,刚准备开口哀求。

对方却扯开她的手,沉声嘱咐:“父王知道你聪明,这次不能再胡闹了,乖乖和他们走。”

尚未张开的眼眸带着稚嫩,红瞳覆上水光,她想求着父王一起走,却听见对方说:“不许哭,不要胡闹,你要好好的。”

这是父王第一次如此严肃地和她说话。

于是格外早慧的孩子止住了哭腔。

——轰隆隆!

紫色电光席卷了密闭的空间,Omega无意识收紧的手如同痛苦刑罚,几乎将对方的指骨捏碎。

江辞卿既不阻拦也不出声,好似忍疼的人不是自己,反倒越发回握住对方,掌心下的腰肢纤细薄软,像是轻轻一捏就会折断的花茎,她小心翼翼将对方拥紧自己怀里。

雨越下越大了,噼里啪啦地往下砸,也不知道会有多少花儿折损在今夜,江辞卿无心去管,心知怀里的这朵才是她唯一需要在意的。

肩膀传来微凉的潮湿,江辞卿装住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轻拍着对方脊背,表示安慰。

直到许浮生从煎熬的回忆中挣脱,将这一页回忆重新埋在时间深处。

她们都明白,有一些伤口,它不会随着时间,变成你今后的荣耀或者酒后谈资,它只会在深夜撕裂、流脓,让你清醒的知道,你从未改变,仍是那个无力反抗的弱小废物。

她们挤在一张有着繁琐雕花的宽大木床上,明明身后有那么大的空间,却只敢挤在狭小空间里,像两只互相舔伤的小兽相互依靠。

忽然意识到自己太用力的Omega急忙松开手,却被江辞卿紧紧抓住,牢牢放在掌心。

嘴笨的Alpha不会说甜蜜语言,只能用这种方式表示自己在她身边。

“阿辞……”许浮生莫名低喃了一声,没什么特别的意义,连自个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叫她,就是觉得应该叫就叫了。

“许浮生,”对方如此回应,声音温和,用她惯用的称呼,一字一句地喊出对方的名字。

于是不停下坠的许浮生觉得自己被一张大网稳稳接住了。

剩下的话,许浮生没有太过详细,寥寥几语便已说尽,比如她被那个黑衣人抱着、被其他人拥护着逃离都城。

那个人说自己不能离开都城太久,说许浮生的银发红瞳是最显眼的靶子,其余两国容不下她,只能让身边护卫一路护着她,逃到蛮荒之地里,然后护着她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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