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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5 章
江辞卿这一倒下, 再起身已是半个月后。
窗外的浓绿梧桐笔直树立,羽毛艳丽的雀儿在细枝上跳动,屋里头散着股苦涩药香, 半躺在床头的江辞卿怔怔瞧着斑斓窗影,许久未动。
她略长的发丝已经垂落过肩, 本就略白的肤色染上病态, 眼帘微颤,难掩那双漆黑如墨玉的眼眸, 身上还裹着杂乱的布条,整个人都冒着股破碎病弱的疏离感。
床边木椅上摆着的那碗药汤已不再冒着热气,江辞卿转过眼神, 定定盯了会, 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神色, 继而颤着手端来, 一口闷下。
褐色汤药划过吞咽的细长脖颈,滑落至越发凌厉的平直锁骨上。
那日,见众人投降,以身涉险、身覆重伤的江辞卿终于放下心, 直接后倒昏迷了过去。
再醒来已第二天下午, 睁眼就瞧见庄云起、季欢惊喜的面容,她只来得及嘱咐一句不能让陛下知道她重伤的事,紧接着眼一闭又晕了过去。
继而便是断断续续醒来又昏迷的三日, 据狄长杰说, 她这三日在鬼门关前徘徊许多趟,几次被医师放弃, 又被狄长杰他们扯着衣领子、逼着抢救回来。
江辞卿觉得他们夸大其词, 笑他们吓唬自己, 可身上的伤势确实严重,虽没有伤到致命处,可左肩、小臂、侧腰、小腿处处都有深见白骨的刀口,医师不得已留下许多狰狞缝合的痕迹。
有些难看,
特别是在曾经矜贵如翠竹的江小家主身上。
不过她背上本来就有一道丑陋疤痕,现在也就是再多了几道而已,唯一担心的是回去后被许浮生瞧见……
江辞卿特意让医生给自己开了去疤痕的药,但伤口太深,缝线密密麻麻,也不知道管不管用,总之先用着,若是消不了也没办法,日后许浮生要罚,她也只能受着。
毕竟临近登基大典,她不想让许浮生在此刻分心,早一日登基早一刻安心,省的那些个宵小心思浮动,总惦记着旁的。
空药碗被放回木椅,江辞卿没打算用旁边的冰糖压下药味,仍由苦涩残留在舌尖,眉眼带着几分愁绪。
可惜没法看见对方身着赤色龙袍、一步步踏上白玉阶的模样,连听转述都比旁人晚了几天,半昏沉半清醒地听了一遍,后面彻底醒了,又让复述了一遍。
哪怕只有寥寥几句,也能感受到那场面的宏大。
帝星有史以来唯一一个Omega女皇。
房门敲响,同样一身伤的狄长杰走了起来,往床边一坐,病恹恹地喊道:“家主。”
他肤色黑,又身高体壮、从头到尾都是块块结实肌肉,看上去分外唬人,那敌军自然尽量避着他不敢正面相对,故而他伤势最轻,只伤了肩膀、后背两处。
但没想到发情期突然袭来,虽服下抑制的汤药,但仍难以抵抗精神与身体同时煎熬的痛苦,这几日可把他折腾不清,堂堂八尺大汉,走路都是飘的。
江辞卿懒懒瞥了对方一眼,最后顾及着小腿上的伤势,没将对方踹下去,语气虚弱的开口:“说。”
“闲得慌,来你这坐坐,”狄长杰理直气壮。
正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他们这一批人几乎都受了重伤,眼下全分散在这县城的宅院里养伤。
攻城之事也暂时放缓,庄云起、季欢几日就带兵出去一趟,不过不敢走得太远。
上次出事被许浮生得知,幸好有阿福会模仿江辞卿的字迹,连忙写了一封安好无恙的信件,快马加鞭运到都城。
不过许浮生、李知乐两人仍然大怒,直接传信来将庄云起、季欢两人怒骂一顿,说他们贪功、不在意主子死活,要是下次再如此,直接提头来见。
经这一吓,庄云起、季欢那还敢离江辞卿太远,若不是被江辞卿催着出去,说不能休息太久让许浮生看出端倪,不然他们恨不得天天守在江辞卿身边,哪都不敢去。
“伤那么重还敢到处晃悠,”江辞卿不轻不重地怼了句,继续看着窗外,神情索然。
此次江家算吃了大亏,足足折了一千多人,要知道里头的每一个人都是江家花大量资源培养的,最好的盔甲、外头人求不到的长刀、从小到大花的精力钱财,在其他家族里已可以砸出万人军队来,甚至在小家族眼里,这已是家主才有的待遇。
除了护送许浮生离开南梁的那一遭,江家从来没有同时折过那么多人……
都是从小一块摸爬滚打、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一家人,哪怕没了一个人,江辞卿都觉得难以接受,何况是一千多人……
江辞卿甚至不知如何回去面对后山的长辈,脸上的愁苦之色更添几分,转头问道:“这几日招兵如何?”
不知在想什么的狄长杰猛然回神急忙答道:“陛下已下旨征兵,庄云起、季欢那两人这几日也忙着四处找人,短短数日已招够一万人,等秋收过后估计会更多。”
江辞卿微微点头,面色稍缓,暂且放下无法挽回之事,先解决眼下之急,他们现在最困扰的就是人马太少,若是再多些,上一回也不会被区区一万人逼到那种地步。
室中一时无话,窗台的白瓷花瓶映着日光,斜插着的花枝被风吹的摇晃,地上的影子也跟着颤。
狄长杰小心翼翼地往江辞卿那边一瞥,见对方又开始发愣,才敢继续之前被打断的思虑。
家主是不是很伤心?
毕竟许浮生登基后,宣布恢复旧楚制度,再大肆奖罚封赏,比如楚家就被削了爵位、没收家产,三代不允入朝为官。
李知乐则被封为逍遥王,虽未有实权,但地位只在许浮生之下,暂负责户部事务,还有之前跟随许浮生的属下,个个都封了大大小小的职位。
不仅如此,许浮生还下令在全国考试选拔,招纳贤才,整个一副欣欣向荣的气象中,却好似遗忘了最大的功臣江辞卿,至今未有任何赏赐,甚至连只言片语都没有。
坊间已有猜测,说江辞卿与许浮生之前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后面不得已因利益捆绑在一起,刚推翻旧朝,许浮生就忍不住气将江辞卿驱赶到边境去,想借旧朝的刀灭了江辞卿,所以没有封赏也不奇怪。
狄长杰虽不相信这猜测,可是许浮生确实是忽略了自家家主,他不由揣测,几次抬眼瞥向江辞卿。
咱们可怜的家主啊……
江辞卿不知道他在脑补些什么,沉默半天后,终于开口:“给我拿纸笔过来。”
“啊?”狄长杰懵住,满脸疑惑道:“拿这些做什么?”
江辞卿理所应当:“写信。”
“啥玩意?!你还能爬起来写信?”
不怪狄长杰如此震惊,这人都躺床上半个月没见能爬起来了,居然还想写信?就好像一个人站都站不起来,却要跳远一样,这不是无理取闹吗?!
结果江辞卿还露出嫌弃对方大惊小怪的神情,催促道:“赶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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