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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对吧……哥哥?”
第五天的清晨,宁知蝉在并不陌生的房间里睁开眼。
他觉得眼睛很酸很涨,身上没什么力气,精神也有点不太好,但好在意识恢复了清明。
屋子内充斥着信息素气味的空气被尽数替换掉,宁知蝉费力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勉强坐了起来,身上女孩子的装束被了换下来,肩胛处的骨骼从皮肤下支棱起弧度,暴露在房间中缓慢流动的、南港初秋微冷的空气中。
年纪稍大的女佣从屋外路过,转头看到宁知蝉从床上坐起来,连忙带来一条薄毯,急匆匆向床边走来。
“现在身体虚,稍不注意就要生病的。”女佣一边将薄毯披到宁知蝉的背上,一边说道。
宁知蝉的反应有些迟钝,想要对女佣善意的照顾道谢,但只是张了张嘴,嗓子几乎哑得发不出声音。
女佣替他倒了杯温水,又测量了体温,很快告诉宁知蝉:“发情热已经退了。”
宁知蝉闻言怔了怔,思绪原本轻飘飘地游离着,被女佣无意间的话提醒了一下,零零碎碎的记忆突然涌现出来,夏汛决堤一样倒灌进脑子里。
在很短的时间内,他先看到的是一片蓝色的海洋和翻涌的海面,而后感官变得混乱,酒杯碰撞的声音,裙摆,眼泪,胀痛和热,风和岛屿,甜酒气味,最后在类似溺水的朦胧光晕中,宁知蝉看到有些模糊的、遥远但可以触碰到的瞿锦辞,说救他。
但想起来就仅仅是想起来而已。
宁知蝉没表现出什么,只是开始感受到脑内神经拉扯式的疼痛,以及一些较往常强烈、成分复杂,不至于令人失控的情绪。
从普遍意义上来讲,宁知蝉其实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但也有自己擅长的事情。
譬如,保持沉默,忍耐痛苦,逃避情绪——如果实在难以逃开,就只能控制自己不去拆分和细想。就像胃袋空荡的人被迫用毒药充饥一样,囫囵地吞咽和消化,无暇考虑后果。
因为感受到再多也无法改变任何事情。多想是自不量力、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见宁知蝉没有反应,女佣便自顾自在房间内整理。
在收整床头的物品时,女佣突然询问宁知蝉:“这蛋糕要丢掉吗?”
宁知蝉转过头,看到床头的那个蛋糕。
似乎没有被食用过,除了中央有一支被点燃过的细蜡烛,外观依旧完整美观,柔软的奶油和充满童真的彩色装饰品包裹在表面,和宁知蝉小时候经过蛋糕店外的橱窗时看到的每个蛋糕一样漂亮。
洁白的奶油散发可视的香和甜,令宁知蝉产生了奇怪的想法。
他觉得自己好像没有长大,还是趴在玻璃上看橱窗里漂亮蛋糕的、很小那个的他,而后来经历的所有事情其实只是很长的梦。
但当宁知蝉看到蜡烛顶端燃烧过后黑色的灰烬,想法开始跟着白色的奶油一起变质,于是梦很快就醒了。
“应该是少爷买来的,不知道放了多久,大概已经不能吃了。”女佣有点犹豫,但还是把蛋糕端了起来,有点可惜地叹了口气,“我还是拿去丢掉吧。”
不知为什么,宁知蝉也跟着感到一点微不足道的可惜,但并不强烈。
因为无论瞿锦辞买来蛋糕做什么都与他无关,而且他真的对这个蛋糕一点印象也没有,于是没有说话,茫然地仰着脸,看女佣端着蛋糕从房间里走了出去,将蛋糕丢进垃圾桶里。
女佣为宁知蝉准备了一些清淡的食物,宁知蝉吃了很少,但恢复了一点力气。
不知道在发情期里究竟和瞿锦辞做了多少次,可能没有太多次,宁知蝉发觉自己身上的痕迹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堪,只是有点酸痛无力,但还是去洗了澡。
他勉强简单冲了个澡,擦干水渍,裹紧了身上的浴袍。
女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卧室门口,见到宁知蝉从卫生间走出来,神色小心地看着他,似乎有些局促。
宁知蝉下意识顿了顿,想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女佣上了些年纪,腰背佝偻着,身材十分瘦小,勉勉强强遮住门框内一半的视野。宁知蝉虽然是omega,但仍比她高上不少,很快便看到女佣的身后,主宅的管家庄叔正站在客厅中央,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
“管家是来接您的。”女佣语气有些为难地说道,“好像有急事,您尽快收拾一下,准备出门吧。”
宁知蝉看着管家,平日里十分随和的面相,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令宁知蝉没来由地生出一种恐惧。
“去哪里。”宁知蝉声音很小地问。
女佣没有讲话,她身后的管家逐渐走近。
不知是听到了宁知蝉的问题,还是看出宁知蝉并不情愿,庄叔微微欠了欠身,告诉宁知蝉:“宁少爷,看来您的发情期已经安稳度过了。先生交代,既然发情期已经过去,您在外久不归家并不合适,所以派我来接您回去。”
管家的语气十分平和,但凭空有种威胁的意味。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宁知蝉也没来得及求证自己想到了什么,突然脱口而出反问庄叔:“瞿锦辞知道吗?”
“我来少爷这里接您,自然是已经得到了允许。”庄叔说,“宁少爷,时间不宜太晚,还请您尽快。”
宁知蝉不再说话了。
他感到一阵不算严重的晕眩,恍惚间回忆起昨天溺水幻觉中,听到了瞿锦辞的声音。
瞿锦辞承诺救他的时候,语气那样轻,像情爱浓烈时无需兑现的甜言蜜语,让宁知蝉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罹患臆想疾患。
反正最后他还是要回去,逃不掉,也没有人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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