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不入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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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做了个梦，久违地梦见爸妈了。

自从车祸发生到现在，十二年，乔笃梦见他们的次数或许都不到十二次。他本来是相信那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俗语的，可事实残忍，总是事与愿违，他渐渐地就不再信了。

梦里他们在拍卖会现场，一架巴掌大的竖琴工艺品摆在展柜里，琴身纯金，镶嵌一颗璀璨的蓝宝石，琴弦用水晶精雕细琢，无一处不美轮美奂。

可小乔没工夫看它，他一手紧紧抓着爸爸，另一手也抓住妈妈，穿着礼服像一个英俊的小绅士，可行为欠妥，他哭皱了脸蛋，无论怎么嚎啕想回家，爸妈都仿佛听不见。

蓦地，手里一空，温热的触感消失了，变作一条冰冷的蓝宝石项链躺在手心里。

小乔收起哭声，麻木般接受现实，却又在下一瞬猛地趴到小巷的青石板地面上，有一个看不见脸的人，把他的项链抢走了。

... ...失去珍宝的强烈恐惧将乔笃活生生吓醒。

窗外已经天光大亮。

乔笃静默地睁着眼发呆，被窝里只有他一个人，有点寂寞。

想了会儿爸妈，又想贺思黎。

昨晚，他又把贺思黎惹生气了，一笔逃跑的账没算完，又新添一笔拒绝求婚的账。

乔笃咬住嘴唇，身上很酸，心里也难受得找不到形容。

之后的做爱少了些缠绵，更像被拒绝的人不肯甘心，用尽了蛮力和招数想让他改口，可惜直到他筋疲力尽地晕过去，他也没有遂了贺思黎的心愿。

所以现在醒过来，被窝里只剩他孤零零的一个，也不算是太意外。

乔笃爬起来，洗漱后在沙发里找到衣服穿好，挎包也在一旁，手机里有好几条来自程和玉的消息，再一看时间，已经中午一点半了。

离开卧室下楼，风月和灯笼也不在。

餐桌上只有一盘水果，整个别墅格外安静。

落寞的心情更甚，乔笃在楼梯上呆站了几秒，随后往车库里走去，他和贺思黎一起拼装完成的自行车停在里面。

中午的阳光很耀眼。

乔笃把车推到草坪上，刚要给贺思黎打电话，就看栅栏门开，贺思黎带着两只大狗跑步回来了，穿着灰色的运动背心，浑身都汗津津的。

两狗累屁了，意思意思地围着乔笃转两圈，就哈着舌头瘫在草地里大喘气，尾巴都甩不动了。

巫山云雨一晚，再见面却颇有冷战的意味。

贺思黎走近，一把脱了背心，一边擦脸一边问：“去哪儿。”

乔笃的声音闷在口罩里：“去找程叔。”

贺思黎只点了下头，然后与他擦身而过。

乔笃眼眶发热，忍住了。

他回头看贺思黎把衣服往肩上一搭，抬脚往车库里走，又握着喷水枪头拽出一条长长的水管，还有一只巨大的塑料盆，给风月和灯笼洗澡玩水。

被冷落的感觉不好受，乔笃死死攥着车把，在灯笼撒欢儿地跑过来邀请他一起加入时，他将步子迈得更大，只低着头语气匆匆地哄：“快回去吧，去找你的主人。”

一人一车离开花园，乔笃反身把栅栏门带上。

直到花树林挡住他的视线，贺思黎都没有再看他一眼。

难过时，精神气根本提不起来。

乔笃慢吞吞地蹬着自行车，右手握把，左手摸在自己的颈间，捏着他完璧归来的拉链扣。

起床洗漱时他就在镜子里看到了，应该是贺思黎趁他睡着时重新为他戴上的。

那有了定位器，时刻追踪他的那五个人还在吗？

乔笃朝四周望望，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望见什么，心里怅然若失。

骑到山海观用了四十多分钟，肚子好饿，屁股也痛，浑身不舒服。

但等见到程和玉的时候，乔笃还是强装成精神小伙儿，照例先跟程叔来一个拥抱。

“吃饭了没？”程和玉问。

“没有呢，饿瘪了。”乔笃换鞋进屋，让受累的屁股坐进柔软的沙发里，“想吃热乎的。”

程和玉煲了肉骨头汤，正好，他盛了一海碗端过来，再加一碗热腾腾的白米饭。

“小贺怎么没跟你一块儿来？”

“嗯，他有事儿忙。”

乔笃演得好，程和玉没发现蹊跷，将贺思黎夸奖了几句之后语气一沉，说起正事。

“昨晚我翻来覆去地回想，尹琼延如果是杀害你父母的凶手，那他的动机是什么？”程和玉分析道，“当年他跟你姑姑结婚时，你爷爷极不赞同，不仅将婚前财产公示得明明白白，还签订协议——知所永不会投资猫眼石一分钱。这么多年据我所知，即便是你姑姑接手了知所，也一直遵守你爷爷保留下来的这项协议。”

乔笃吃得嘴边油光，他说：“我爸妈去世，知所就是我姑姑的了，可当时知所市值暴跌，就算他们之后能力挽狂澜，但我爷爷还在啊，知所并不能就被他们收入囊中。再说，猫眼石的发展速度这么快，体量剧增，所以他应该不是冲着家产去的，我感觉另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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