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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岑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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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约定的地点在医院。

乔笃戴着口罩，和贺思黎一起坐在花园的银杏树下。此时下午两点五十分，日头尚足，有很多穿着病号服的患者在家属的陪同下出来晒太阳。

清闲而平和。

有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感。

乔笃心里惴惴不安，总幻想这是一个圈套，此时对面某个大楼里的某个房间，可能正架着一把狙，时刻准备将他爆头。

“看到封雪了。”贺思黎突然说，“推着轮椅的那个。”

乔笃立刻顺着贺思黎的视线望去，很容易就锁定目标：依旧是黑色西装，面容不似第一次同乘电梯时那么冷峻，背脊微微伏低，一边很慢地走在林荫路下，一边和轮椅里的女人说着话。

乔笃凝神思考，封雪是孤儿，那这个女人——

“嗨。”

迎面走来一个男生，穿浅色短袖和破洞牛仔裤，青春洋溢，朝气蓬勃，像是大学生。

他站定在休息椅两步之外，把贺思黎和乔笃瞧一瞧，笑道：“我是岑游，前天在伯温5003跟你们见过，就是我，伪装成的你。”

贺思黎戴着眼镜，不动声色将他扫描完毕。

而乔笃吃惊地看着他，现在这张脸没有一处和自己相似，他脱口而出：“面具？”

岑游指了下乔笃旁边的空位：“我坐了？”

说完就坐，这句礼貌问话反而更像是通知。

“我先声明一下我的立场：我非常非常恨尹琼延，以及他的儿子尹昭。”

乔笃还在受冲击中，他转过头盯着岑游，眉心拧着：“你是谁？我是说，你从哪里冒出来的，你是被尹琼延逼迫做我替身的吗？”

“我今年二十二岁，应该比你小两岁。现在尹琼延还没有跟你姑姑离婚，所以按照辈分关系，我其实应该管你叫表哥。”

岑游语出惊人道：“我是尹琼延的私生子，他在你姑姑怀尹昭的时候，婚内出轨我妈，但我妈并不知情，她同样是无辜的受害者。”

乔笃已经被震撼到失去语言。

他抬起手示意岑游等一下，不可置信般回头找贺思黎，用眼神问他，你听见了吗？

贺思黎轻轻点头，安抚地摸着他的后背。

岑游却没时间等一下，他说：“我每周就今天能出来放风一小时，来看看我妈，咱们抓紧时间。”

“你妈妈，是不是——”乔笃话说一半，转头朝林荫路下看去。

“是。”岑游道，“尿毒症，倾家荡产没钱了，所以才求到尹琼延这里。”

“我之前说我把我的肾移植给她，把她吓坏了，可我不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受折磨。所以背着她找到猫眼石去，求尹琼延救救我妈。”

岑游笑了一下，语气里充满嘲讽：“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商人，他跟我谈条件，说让我假扮成一个叫做乔笃的人，帮他好好伺候他要贿赂的官员。只要我答应，他就会给我钱，还会帮我找肾源。”

谈判的场景历历在目。

那间办公室有一整面的落地窗，阳光温柔地洒进来，可岑游只觉得刺眼。

他发着烧，嘴唇干裂得想喝血，就撕开眼前这个男人的脖子，就很好。

血腥的幻想让岑游感觉反胃，他忍着一阵阵恶心，答应道：“成交。”

“他怕我坏事，怕我临阵脱逃，于是第一次爬床之前他给我扎了一针春药。”岑游垂下眼，苦笑道，“我戴着你的面皮，被绑住手脚，那个猥琐的老男人根本没有发现我不是你，也没有发现房间里其实有针孔摄像头。这么大的把柄，尹琼延怎么可能会放过。”

乔笃深呼吸，已经没工夫给他惊讶。

他问：“那他有说话算话，给你钱、给你妈妈找肾源吗？”

“给了，找了。”岑游仰靠在椅背里，望天，“他要是食言，我就用我妈试图自杀的水果刀杀了他。”

贺思黎突然出声：“有你母亲的病理单么，我或许能帮帮忙。”

“有是有，你能帮什么忙？”

“克隆自己的肾，总比来自别人的肾源要好。”

岑游一下子坐正，睁大眼睛看着贺思黎：“你说真的？”

贺思黎“嗯”一声，又道：“但不保证，只是多一个办法，肾源还是要继续找、继续排队。”

“好、好，我等下就把病理单拿给你，”岑游舔着唇，眼里急迫道，“要多少钱？我把尹琼延给我的钱全都给你！”

“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乔笃宽慰他，又猜测道，“所以你前天给我打得那一针，其实是尹琼延给你的药吗？”

岑游点点头：“对，第一次之后，他就给我拿了一盒春药来，要我每次爬床的时候都带上一支，因为那个老男人觉得新鲜，很喜欢。但他千算万算，始终算错了一笔。”

乔笃和贺思黎对视一眼，再不约而同地朝封雪看去。

“尹琼延安排保镖监视我，跟着我去学校上课，上完就要回到他给我准备的金屋里，哪里也不许去。但他没想到，这个保镖是我久别重逢的哥哥，曾经他无依无靠快饿死的时候，被我妈收留，跟我们一起生活过五年。”

乔笃再度被惊到失语：“... ...”

怪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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