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啊！”苏如意手脚并用的推他, 奈何谭渊虽腿有些问题，但一身练过武的肌肉可不是作假的，愣是纹丝不能撼动。
“谭渊！你不能强迫我！”苏如意小脸儿都白了, 她毫无准备啊。
谭渊手指捏着她的下巴, 死死盯着她：“我强迫你, 嗯？你是我正儿八经娶进门的夫人, 我与自己夫人圆房叫强迫？”
苏如意小手推着他的胸膛，可怜巴巴的：“你等等，咱们先把事说清楚, 你在生什么气？”
“我生气？”谭渊低头在她可恶的嘴上狠狠咬了一口, “生气的不是你？一回来便给我摆脸色？”
苏如意瞪大眼睛, 捂着发疼的嘴：“你是狗吗？怎么还咬人？”
“谁让你说的话叫人生气。”谭渊一手压着她的两只胳膊, 另只手撑着床板, “说吧，你心里在气什么？”
苏如意气什么？她现在才发觉自己竟然一直在生气, 从看到他跟杨婉单独见面的时候，心里就堵得慌了。
“我…”苏如意舔了舔唇, 看的谭渊呼吸又是一重。
他的指腹擦过刚刚咬的地方, 平缓了气息：“你在吃醋？”
苏如意茫然看他：“吃什么醋？”
“你看到了我跟杨婉说话, 所以才不高兴, 才冲我耍脾气？”冷静下来的谭渊渐渐理清了思绪，眼里竟有了笑意。
苏如意嘴巴微张, 想也不想就摇头否认：“怎么可能？我有什么可吃醋的？就算你真的…就算你真的要跟她和好, 那也是你的自由。”
又开始气他了。
谭渊深呼口气, 耐着性子道：“苏如意, 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 我不会跟她有任何关系, 我是你的夫君，现在是，以后也是！”
苏如意心想，可自己是决定要离开的呀，嘴上问出来的却是：“那你们在说什么？”
“她为前几天的事找我道歉，我让她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就这样？”
“不然呢？”
“那她哭什么？又笑什么？”
谭渊抬了抬身子，看着她较真儿的小模样失笑：“那她愿意哭就哭，愿意笑就笑，我还能拦着不成？”
苏如意又想起来：“那我刚回来的时候你脸色那么差是怎么了？”
“跟大嫂拌了几句嘴。”谭渊盯着她，“不信去问星星。”
敢情自己全想错了，白气了一场，结果弄还成现在这个局面。
苏如意泄了气：“你，你起来，太重了。”
谭渊本来还不知道怎么开口呢，自然要把握住这天赐良机了：“不起，误会是解开了，但你是我妻子，拖了这么久，咱们也该圆房了。”
苏如意倒吸口气：“你真要圆啊？”
谭渊见她反应如此大：“这叫什么话？难道你永远不打算圆房了？”
苏如意怎么敢说自己是打算赎身的，她挪了两下想抽身出来，又被谭渊的大手按住：“别动！”
苏如意惊愕的睁大眼，感觉到了他某处的变化，小脸腾的红透：“你，你怎么！”
“我什么？”谭渊额头冒了汗珠，“我是个男人，难不成你真以为我像你造谣的那样，不行？”
“我，我，我没准备好。”苏如意吓得一动不敢动，“听说，听说特别疼。”
谭渊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那也总要经历的，我会轻点。”
苏如意都快哭了：“我害怕，我才十七，听说年纪太小生孩子容易死人。”她都快胡言乱语了。
“那就晚两年再要，我会注意的。”谭渊已经不想忍了，低头去寻她的唇。
苏如意忙偏过头，做最后的挣扎：“不行，这是白天！”
谭渊往外看了一眼，阳光刺眼，确实…不好尽兴，而且她脸皮薄成这样，恐怕也放不开。
他暗叹口气，终于不甘心的狠狠亲了她一口，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睡吧！”
“你，你不回塌上吗？”
谭渊已经闭上了眼平息自己：“不回去，以后我回床上来睡。”
那还了得？！
苏如意忙要起来：“那，那我去塌上吧。”
刚动就被谭渊一把压了下来：“再啰嗦我现在就要了你！”
苏如意僵硬的在他怀里，哪里还有半点睡意，满脑子都是晚上该怎么办？
不多时，谭渊的呼吸渐渐深沉，苏如意小心的挪动，立刻又被他收紧了手臂，双手紧紧贴在了他的胸膛。
苏如意能感觉到他强有力的心脏跳动，他热而重的气息就在自己的头顶，她从未和一个男人如此亲密过。
她知道自己不讨厌谭渊，甚至，他这样抱着自己也是不排斥的，但真的就要跟这个男人过一辈子吗？她没想过。
等他睡沉了，苏如意轻轻从他怀里爬出来，一脸复杂的盯着他看。
谭渊长得很好看，清隽却不粗犷，加上他练过武，又自有一身气度在，也难怪杨婉念念不忘。
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他的腿，但苏如意却并不是因为这个才想离开的，她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自由。
可以奋斗出自己的一片立足之地，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不需要给任何人赚钱，想吃肉就吃肉，想懒着就懒着，像前世一样。
可现在的局面，她也不能说谭渊就不对，毕竟人家花钱买来的，明媒正娶的，卖身契也在他手里，他想对自己做什么，其实她是没理由拒绝的，那是人家的正当权益。
她越想越乱，越乱就越烦躁，小心的越过他下了床，整了整衣服和头发，去了谭星屋里。
谭星精力好又皮实，这会儿早就歇够了，正编伞呢，要么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十二三岁的孩子偶尔才惦记着玩，大多时候都想着赚钱补贴家用。
“二嫂，你歇够啦？”谭星调侃，自己这个二嫂哪儿都好，就是身子骨有点不够，太娇弱了。
苏如意一脸的严肃，在塌上坐下：“中午你二哥跟大嫂吵架了？”
谭星抬起眼，好啊，他不让自己说，结果他嘴这么快：“也不算吵架，应该说是二哥单方面把她训了。”
苏如意来了精神：“怎么回事？你说说。”
谭星放下伞，学着谭渊的语气绘声绘色的学了一通：“你没看见大嫂当时那个脸色，都吓傻了。”
苏如意心下触动，原来他沉着脸是因为齐芳对自己的污蔑，原来他在家人面前，也是有为自己争取和出头的。
谭星见她那样，轻轻一戳她：“我真没见过二哥对谁这么好过。”
苏如意漫不经心的拿起伞看着：“那对杨婉呢？他可为她丢了一条腿呢。”虽然谭渊已经说过，但谁知是不是他怕自己多想，特意说的云淡风轻，毕竟谁能随便为了别人不要命呢。
谭星可不傻：“二哥与她如何相处我是不知道，可我知道二哥丢了腿，杨家要把杨婉嫁给周成的时候，二哥只是一天没说话，第二天就没事了，还说本来就没定亲，人家爱嫁谁嫁谁，还没今天大嫂说了你两句发的脾气大呢。”
苏如意起身：“你先忙吧。”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跟谭渊谈谈，把话都说开了，她不想稀里糊涂把自己一辈子交出去。
回屋一关门，床上的人醒了，他揉了揉眉心，见苏如意一本正经的坐在自己对面：“怎么了？”
“关于…关于圆房的事。”
谭渊面无表情坐起身：“怎么？圆房就让你这么为难？”
苏如意认真道：“在我的内心深处，我一直觉得婚事不应该是一场交易，那是要与自己过一辈子的人，一定要互相喜欢尊重，当然了，你救我出了火坑，我是感激你的，可感激也有很多种报答方式，比如我可以给谭家赚钱，我也可以教星星手艺，但亲事不该包含在内。”
“继续。”谭渊沉声道。
苏如意硬着头皮说：“我知道，在你家里人心中，我一直都只是个被买来的，花钱买的，与商品无异，所以可以随意被轻贱，就应该比其他人低人一等，我没有决定吃什么，买什么的权利，甚至你要与我圆房，我也是没资格说不的。”
谭渊的脸色越来越黑：“你与我说这些，就是想告诉我，你不愿跟我圆房？”
苏如意也不敢说的太死惹恼了他：“我就是…就是之前没想过，还没准备好，想让你给我一点时间。”
“什么时间？”
“喜欢上你的时间。”苏如意认真道，“我会把你当做，要与我共度下半生的男人对待，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当然了，如果你不愿意等，我…会同意与你圆房的。”
苏如意低着头，她在赌，赌以这段日子对他的了解，他不会强迫自己，他也有自己的傲气和自尊，定然是不屑用强的，否则那天自己中药，不就是最好的时机吗？
房间里沉默了很久，谭渊才开口：“多久？”
苏如意立刻道：“今年！今年之内！”
她算过了，光靠绢花不够，她还要接些高端的活计，她记忆中，严婆临县的宅子里买了一个木雕的庭楼，就好几两银子，那东西她也会。
到年底的时候，要努力攒够十两银子，而且她也不是全然骗谭渊的，如果自己没喜欢上他，就用这钱赎身。
但要是真的决定跟他过日子了，她也要给自己留后路，不可能把赚的钱都给周氏的。
“好。”谭渊看着面前的苏如意，他不信自己不能让这个小女人心甘情愿的给自己！
他起身拿起拐杖，苏如意忽然凑了过来：“别动。”
谭渊定住，见她从那个工具箱拿出一卷材料特殊的尺子，绕过了自己的腰：“做什么？”
“给你做腰带啊。”苏如意语气轻快，话说开了，关系明朗了，她觉得相处起来反而自在了，不需要猜东猜西，也不需要心惊胆战。
谭渊看着胸膛前的小脑袋，轻叹口气：“从今天开始我要回床上睡。”
见她立刻惊讶的仰起头，谭渊不悦道：“你不是说要将我当夫君看待？哪有让夫君睡塌上的？放心，我说了不会碰你。”
人家都退一步了，苏如意只能点头：“好。”
等谭渊出门后，她就开始画样图，古代腰带有玉的有金的银的，但鉴于他的衣裳也朴素，反而配布的最和谐，当然了，别的他也没那个条件。
好在布料还不错，刺绣上她也可以随意发挥，做出来不会差的。
她拿回的这一匹布，是选了好几种颜色卷在一起的，她想了下谭渊的衣裳，选了青蓝色的裁剪了一条。
她画的是简约又大气的松树，蜿蜒盘绕腰带一圈，上下有绛红线花纹，不会显得单调。
她也不知为何，就是觉得松树很配谭渊，刺绣就是慢工细活了，好在她看了林掌柜铺子里卖的，中规中矩的也能卖三四钱银子，果然不管什么时候，人工都是最值钱的。
谭渊可能没自己买过，她见谭渊的腰带就跟个布条差不多，也没刺绣，二十文真是半个人工费都不够的。
她做一条两三天，怎么也能分得二百文吧？何况线还是她自己出的呢。
不过因为谭渊今日维护自己，又同意了自己的请求，她愿意费些事先给他做一条。
等谭渊晚上回来的时候她就收了起来，要是天天看着一点点完成，到时就没新鲜感了。
不过从吃饭时她就开始忐忑了，想起今天要同床共枕，手心都在冒汗。
擦洗过后她换上中衣，趁着谭渊洗漱的时候，又抱了一床被子铺好，因为他腿脚不便，苏如意自觉的睡到了里头。
谭渊从屏风后出来，就见她自己已经面朝里睡下了。
谭渊不想吓到她，凡是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之前是自己太规矩了，她那性子，就适合温水煮青蛙。
熄了灯，他钻进自己的被子，床上蓦然一重，苏如意的身体也跟着一僵。
“手。”
苏如意装睡当听不见，安静了片刻，谭渊直接伸进了她被子里，将她的手拽了出来，还没等她说话：“你说过要慢慢来，那自然也要习惯我的靠近，不然再给你一年你都不会准备好。”
苏如意无话可说，只能任由他握在手里，他的拇指还细细的摩挲她的手背，苏如意忍着从手上传来的异样感：“你这样我睡不着。”
谭渊不动了，握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口上：“好，睡吧。”
苏如意当初跟他睡同一个屋子还适应了好几晚呢，何况是如此亲密的状态，不意外的，都二更天了才迷迷糊糊睡着。
一早谭渊醒来后她还没醒，手早就抽回去了，但面朝着自己睡的正香。
睡着的她青丝略乱，小脸睡的红扑扑的，嘴巴微微嘟起，娇憨的很。
谭渊忍不住伸手替她拨开发丝，若是每天醒来身边有个她，也是美事一件。
他给她时间适应，但不可能给她反悔的机会，到时不管她愿不愿意，都不可能放她走，不如说，新婚夜的第一面就入了他的眼，否则他早在县里的时候就送她去了官府。
小心的起了床，他先去村后转了一圈，靠树做支撑打了一套拳，就算腿坏了，他也不想真的成个废人，所以这两年他的身体并没有弱化。
他们这边有了进展，齐勇却是提心吊胆了好几天，但都过去这么久了，也没人找过他，想来是没事了。
想想也是，他们也没证据说是自己下的药，何况两家还有亲戚关系呢，渐渐的他也放下了心，但一时半会儿是不敢再去了。
这天他又背着山货和李氏的绣品去了镇上卖，好半晌没个客人，他正百无聊赖，忽然眼前一暗，一道清甜如黄莺的声音想起：“这帕子怎么卖的？”
齐勇一抬头，眼中顿露惊艳，站在摊前的女子着一身红色收腰长裙，肤若凝脂，一双桃花眼仿佛能扫入人心一般，竟也不逊色苏如意几分。
若说苏如意是亭亭净植的芙蓉，眼前的女子便是艳丽又张扬的蔷薇，一颦一笑尽显风情。
“公子？”殷七娘歪头。
齐勇猛地回神，忙殷切的笑道：“不贵，只要五文。”
殷七娘拿起来抚着针脚，那是双葱白一样的手，片刻从荷包拿出几个铜板：“我要了。”
齐勇接过，有些舍不得她这么快走，忙又道：“姑娘，要不要再看看别的？”
殷七娘自然又停下来仔细看了看：“刚好快冬天了，家里也该存些干货，只是太多了我拿不动。”
看着美人微恼，齐勇一颗心早猫抓似的了：“我可以帮姑娘送过去！”
殷七娘犹豫了下才点头：“好吧，麻烦了。”
齐勇忙将东西收拾了背着筐：“姑娘住哪里？”
“不远的，就在铺子后面这条街。”领着他走了一刻钟便到了一个小院子前，她拿出钥匙打开锁，“请进吧。”
齐勇哦了声，进来打量着：“难道姑娘就一个人住？”
殷七娘黯然了一瞬：“我从小没有爹娘……”她说了半截，将钱拿给他，“劳烦了。”
齐勇还在想用什么理由多留一会儿，忽然院门咯吱一声，进来一个身材纤瘦的男子，看见殷七娘顿时一脸怒气：“原来你躲在这里了，跟我回去！”
殷七娘脸色一变，忙躲在齐勇后面：“你，你怎么找来的？！”
齐勇也蒙了一下：“他是？”
男子看见齐勇，气道：“好啊！我说你不肯理我呢，原来是早就找了相好的，看我不打死你！”说着朝齐勇就冲了过来。
齐勇也吓了一跳：“这，这是误会。”
殷七娘带着哭腔小声道：“公子，请你帮帮我，他一直在纠缠我，如果被他带走，我会被折磨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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