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脏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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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鸩之推开门，潮气霉气还有没散去的不可名状气息扑面而来，他稍微心安，看向缩成一团的人。

姬桓个子不矮，说不上单薄瘦小，缩成一团的样子却莫名有些瘦弱，或许有点冷，或者太难受了，他蜷成弧形有点微微的抖，脸埋在他下午留下的披风里，只看得到半边，红扑扑的，沾着血迹。

破败的严府配不上金贵的鸟儿，他想。

明明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想立刻拥进怀里，严鸩之却没有立刻过去，他在想：今天是不是太仓促了？明明还有更好的办法，明明不用跟姬桓闹到这一步，明明能够兵不血刃。

不过就算后悔了不愿意放他自由，也绝不应该将金玉露于人前，叫旁人也惦念起来。

原先只想给他安个不起眼的宫人身份将他送走，不过说不上是天意如此还是阴差阳错，居然被那人临到头将了一军，在姬桓身上留下了南越蔷薇的牌子——还好是素月的，否则要是被祁章对出来，姬桓绝没有活路。

今日是迫不得已还是一己私欲？

严鸩之不知道，他只知道，原本就摇摆的自己索性将错就错，做了进上溪之前只在心里想过的事情。

——原本是要放姬桓走的。

下午那般是为了打消祁章疑心，他原本想给姬桓用重药，将事情闹大，再借口没轻重将人弄没了，送他走。

可事情到了这一步，他猛然发现，自己其实，从来都不想放手。

所以……

严鸩之嘲弄笑了，不知道是笑谁。

“阿桓，这样也好。”他悄然出声，床上的人昏睡着大概听不到。

反正他从来不是君子，也不会强装迫不得已，动了就是动了，抢了就是抢了。

这样也好。

素月这个身份对姬桓是坏事，对他却是好事，祁章疑心再重也知道他跟姬家的不共戴天，他对姬家的人恨之入骨，留下一个王室人会有什么别的情愫？不会的。

床上的人稍微动了动，小声拒绝，含糊着说不要，严鸩之心头发热——他的阿桓。

今天他听说姬桓亲手杀了南越王，大军压境，他的阿桓临危不乱，冷静杀了姬维保住王室最后的体面，又怎样怀着死志提剑向前。

要不是南越被灭国，或许将来阿桓上位，也能叫腐朽到根上的南越换一换颜色，当年姬桓承诺会还严家公正，可惜不会有那日了，比起等着沉冤，严烈要手刃仇人。他的阿桓长成了，可最后也还是得落在他的掌心。

缓步靠近，姬桓往里缩了缩，宽大的披风颤了颤，严鸩之嗤地笑了。

“阿桓，你也知道他落在我手里不会有好下场是么？”

手落在烧红的脸颊上，很烫，大约发热了，姬桓是头一次，他又因为心里头那些私欲，想着这有可能是平生唯一一次的机会，难免失了分寸，做过了。

从宫里出来的路上，严鸩之依旧在想怎么办，要不要按照原先的计划送他走，见到姬桓他知道了。

没可能的，只好彻底撕掉君子体面了。

闻言姬桓没动，依旧假寐，严鸩之抚摸他脸颊时碰到了伤口，有些疼，他微微颤了一下，还是没睁眼。

想明白了，严鸩之索性恶毒到底：“你倒是动作快，再晚一些他都不会好死，可他这么轻易死了，便宜了他，我这口恶气还没出，怎么办呢？”

温柔摸着姬桓脸颊的手明明宽厚温暖，还有些叫人心安的茧，可剐在脸上，顺着下颌暧昧摩擦到脖颈的时候莫名叫人发冷。

好冷，姬桓牙齿都在打颤。

“好了，别装了。”

手掌掐在了脖颈，横竖移动，松垮比划着，意味不明。

“弑父弑君，阿桓与我正相配。”

他嘲弄又凉薄，似乎是赞许，可手掌骤然捏紧，姬桓被掐的窒息，下意识挣扎几下，眼睛也睁开了，里头还是化不掉的浓稠恨意。

锁链相撞，清脆响起来，严鸩之表情冷漠，居高临下看着他，似乎真打算掐死他。

肺腑中的空气很快耗尽，刺痛的喉咙更加难受，被下了软骨散更是不能跟严鸩之的大力抗衡，扑腾没几下就没力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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