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他的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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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鸩之欺人太甚，明陶牌位前强迫他苟合就算了，还将牌位替换成他，要他躺在供桌上，问他死后是不是会端坐在这里看他上香。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放下尊严一次一次求他，可严鸩之疯子一样质问他，姬桓恨得无措，只能隐忍哭起来，他清醒时候少有这样失态无措的时候，然而严鸩之见他哭了，又忽然要他不要这样伤心。

他说：“是明陶将你送来我手上的，阿桓知道罢？”姬桓没说话，依旧流泪，他又说：“既然知道，怎么还要为他伤心？”

“严鸩之，我恨你，我恨死你了严鸩之！”

“恨吧，我早知道了。”听到这样的话他才觉得真实，只有这种时候，姬桓嘴里说出来的才是真话。

额头相抵，那一瞬间才有顷刻心底安宁。

严鸩之自嘲笑着：

“杀完姬家的人，我以为梦魇结束了。”“姬维死的那天，我以为我从此都不会再做噩梦，我以为我再也不必在深夜惶恐。”“呵……”

叫人闻风丧胆的活阎罗慢慢开口，平静的话语中掩藏的痛苦和杀意让人心悸，那是从没有人窥探到的事情，严鸩之的梦魇。

他从没对人提起过，大将军铁血手段叫人胆寒，却常在梦里被一些哭声牵绊纠缠不能解脱——他也和姬桓一样，被一些血色困住，为之疯魔，不能解脱。

今日的姬桓，不就是当日的自己吗？姬桓总被噩梦纠缠，谁有知道他也被一场屠杀折磨了数年？

在外数年，起初严鸩之总被举家赴难的那天困住，他不断梦到长兄和父亲死前痛苦的样子，他不断回想起阿姐疯癫的模样，还有从他人口中听说的，他那小外甥被怎样惨无人道折磨致死，谢家又是怎样被屠戮。直到他投入祁章麾下。

杀第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的血溅了一脸，血液黏糊糊模糊视线的感觉不好受，但那晚，他没有做噩梦。

父兄的冤屈似乎被热血洗清了一些。

他找见自赎的办法了：杀姬维。

杀尽上溪落井下石、助纣为虐的那些人。

果然，南越灭国之后，他再也没有被父兄指责过，再也没有听到过阿姐和小外甥的哭泣。家人大概都去往生，永登极乐了。

只有他，孤魂野鬼一样，要继续游荡在人世。

原以为他也就此解脱，从此不会再被夜半惨叫惊醒。

可他又被另一桩心魔操控了，一样的鲜红，一身五彩天女服，身罩红纱，恨恨望着自己。

近来他总在夜半惊醒，噩梦是一个人。

有时哀哀哭着说不要了，有时朦胧风情，有时也意气风发，更为恐怖的是有一次，他梦见春日筵席，十三岁的殿下带着长街三里的珠宝来贺他武试夺魁。

多可怕的回忆？他还以为那些前尘早都割裂被他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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