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打个笼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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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在场都看到车里下来的是一个男子，更有许多人看到了严鸩之这“美妾”提剑杀人的模样，更是几人听到了姚通下意识的几句喃喃。

仔细分辨或许能听清楚是“殿下”两个字。

曲陵带着援兵清理剩余残党，严鸩之则朝着姬桓的方向过去。

杀完姚通，姬桓终于觉得胸中烈火熄灭了几分，热血熬干了身体开始发寒，他躲开面前的刀刃，身后又接连砍下来几刀，避开几下很快就应接不暇了，痛感袭来——天师方的效用过去了。

他看了严鸩之一眼，想：严烈今天怎么像是很生气？

他斜着扯了扯唇角，接住左边落下的长刀被震退半步。

怎么他这个被拖累的人还要被瞪？该不会是怪自己贸然动手吧？今日姚通必死，他又不是单单为了寻仇，姚通不死就是他们二人赴死了。

又是奋力挡住一刀，可很快更多锋刃斩下，眼见就要砍中胸口——

躲不开了。

喉间腥甜，姬桓颓然卸力，疲惫闭上眼，任凭自己滚落在泥地或是即将突破几人包围的严鸩之胸怀——严烈应该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碎尸万段吧？若他能及时突破重围过来的话。

忽然卸力，他呼出一口热气顺着力道朝后翻仰过去，前所未有地轻松。很久没有这么痛快地打一场了。

似乎依旧嗅到了泥土腥气，前所未有地疲惫，前所未有地轻松。他想：要是严烈没赶过来，死在今日也好。

死后，他就不怪严烈了，也不要再做什么恶鬼缠着他，何必？美的他。

不过他还是落进一个怀抱，接住自己的时候姬桓似乎听见闷哼和皮肉被撕裂的声音，紧接着又是几点温热洒在脸上，不过先前的血太多了，已经感觉不出来是多少了。

他咳嗽了几声，感官都被鲜血封闭，就连自己胸腔里也浸满了血，咳出来几点艳红。

姬桓心里忽然出现一个古怪的想法：他和严烈会不会一起被剁碎？

天师方透支掉了他所有的精气，昏迷之前他只能问出来一句：“郎君啊……你是……要死了吗？”

严鸩之表情更冷，心脏却仿佛在静止，并不能意识到刚才发生的一切。

自从看到姬桓朝姚通那个不屑的笑，他的心似乎就忘了怎么跳，以至于方才看到刀刃落下也没什么心脏高悬的紧张感觉，只是凭借本能接住姬桓为他挡住锋刃。看着姬桓躺进自己怀里，现下更是感觉愤怒，然而却不知道是为什么这么生气。

他的人格和思绪仿佛被抽走了，脑子里还有最后一件事：要清理掉看到姬桓的这些人。

“这么想我死吗？”

姬桓近来喜欢称呼他“郎君”，不是夫君也不是直呼其名，很是戏谑的称呼，像是有不便明说的不当关系，含糊又暧昧。他听到姬桓气虚的“郎君”二字，又记起姬桓总是漫不经心看自己的目光：漫不经心，嘲弄不已。

连厌恶都很少了。

虽然那一刀砍在肩上离要害很近，可也不至于要了他的命，他抱着姬桓劈开刀刃，反手将兵刃插入一人胸膛，紧接着抬脚踹开近前的几人，将心里积聚的怒火全都发泄在了这些不长眼撞过来的人身上。

东方既明，天色陷入晨曦之前的至暗时刻。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尸体和几只火把，曲陵找人拿了纱布和金疮药过来，严鸩之带着姬桓回去才发现马车已经七零八落，车上还躺着一个人事不省的殷琉璃。

今天见过姬桓的人一个都不能留，严鸩之对曲陵说：“处理掉。”，说完转身朝背风的一块大石头旁边去。

他撕开一条纱布随意裹了两圈，随后便抱着姬桓不愿意撒手，生怕昏迷的人长翅膀消失。

今日赶来时他很惊惶：怕自己留的人手不够姬桓受伤，也怕自己不放心非要下的软骨散又害了姬桓，更怕姬桓借此机会逃走。天高地阔，要是叫他飞走了，再捉回来恐怕很难。

还好人没事，裹好肩膀他掀开姬桓破了口子的衣衫四处查看，好在都是一些皮外伤，没有十分严重，严鸩之拿出金创药给姬桓上药，刚撒上去一点姬桓疼的抖了一下，他这才发现姬桓的体温有点异常。

严鸩之这才迟钝地想起自己赶到的时候姬桓头顶的三五把刀，每一柄都是冲着要姬桓的命去的。

要是再晚一点……要是再晚一点……

严鸩之手抖了一下，心脏忽然缩紧，抽着疼了好几下，可脑子还是在发胀，转瞬又看到姬桓扇动的眼皮，琉璃瞳朦朦胧胧，缺失了其中剧毒一样嗜血的狠厉。他又开始愤怒却依旧找不到起因与出口。

紧接着怀里的人抬了抬眼皮，恢复了一点力气的姬桓醒过来了，勉强看到自己腹部的刺痛是因为金创药，眼前的人肩膀胡乱缠着几圈纱布，纱布迅速沁出血液染透了，但是天色昏暗看不清楚，只能嗅到很重的血腥味儿，也不能确定是谁身上的。

他侧过脸，眨了眨眼睛，想起来自己是因为天师方透支体力，体力不济晕了过去。

糊在眼角的鲜血快要流进眼中了，严鸩之发现了，捻出内里干净的中衣袖子给他擦了擦脸，隐忍又粗鲁。

又一点刺痛叫姬桓嘶了一下，严鸩之动作一顿：“很疼吗？”

不是很疼，是天师方过效之后的副作用和没有退却的血脉偾张，他感知敏锐，才让药粉的那一点点刺激难以忍受。其实并不疼，甚至不如严鸩之白日里咬他的喉结疼。

床上严烈肖似野狗走兽，喜欢用牙印占有。

今日那副药是冷水冲服药效不够，可也不应该只有这么一个时辰的作用，姬桓迟缓地想：天师方快要失效了。

当年服用天师方那位南越王尚且活过而立之年，他才用了这药不过月余就已经开始失效，不知道是因为连着用药还是几样毒药药效相减，又或者因为他命不久矣？

可大仇未报，他只在某个瞬间想要解脱，现在醒了，又觉得自己还不能死。

意识到这一点，伤口处从药粉传来的那点刺激忽然传达至四肢百骸，激战之后的疲惫酸软纷至沓来，大大小小的伤口在自主呼吸，姬桓艰难动了一下，轻轻吸气：“很疼……”

严鸩之收起药粉：“那就不上药了，回家吧。”只字不提又一位重臣死在了姬桓手中。

他语气稀松平常，就像今天没发生什么一样，姬桓忍不住发笑：“严烈，若我是你的君主，必定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见他笑了，严鸩之竟然觉得胸口郁结消散了些许有些快慰，听他讥诮也没生气，他说：“若阿桓是我的君主……”

说到这没了下文。姬桓呼吸停滞，严鸩之嗤笑，捻着姬桓脖子上的牙印话锋一转：“那也最好是白日里的君主，夜间最好还是我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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