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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夜色幽蓝，洒下的银辉冷而明亮。慕容越倚窗而坐，掬着本书百无聊赖地看着，视线停留在一页上半响没翻页。

而声声蝉鸣不绝于耳，使得这沉网的夏夜愈加难推。殿中四下无人，门窗大敬，冷风偶尔造访，将殿内这幅残破的身躯折了又损。

慕容越坐在风口处，微咪起眼，享受起这自虐般的行径。在听见这片静谧被外头突然传来的宣闹打破时，毫不意外地阖了阖眼，走了下去。

深更仍旧灯火通明的大殿，掌着的烛火将圆桌上两支玉杯里盛满的酒水映成了橙黄色。

慕容越缓缓坐于桌前，掠过一眼对面置着的酒杯，一抬头便见着火急火燎闯进殿中的冷言真。

如愿见着阔别已久的人，心绪瞬间涌成千丝万缕，只是还未来得及开口，那人就先用冰冷而急切的口吻击碎了他那卑微的妄念。

“你到底想做什么？”

冷言真束在冠中的发善散下不少，衣袍也稍显凌乱，俨然一副风尘仆仆地模样。

慕容越看了他须臾，唇角倏地漾起一抹不明意味地笑意。倒还是头一回看见素来沉静端重的国相，这般不修边幅又失态的模样。

只是对着冷言真的质问，慕容越选择避开不谈：“本以为老师会迟几日现身的……不曾想老师救友心切，观这风尘仆小的模样怕是得了消息

便马不停蹄赶回来了。这般情谊倒真叫人动容……”

冷言真不是冷情，仅仅是这深情厚谊只会体现在除他以外的任何人身上。xc2te2

满不在乎地忽视掉冷言真剜向他如刀刃的目光，慕容越含笑朝他作出请的手势，“您为了躲朕而择的那处栖身之所必是路远迢迢，日夜兼程

想来也累了。朕让人备了酒菜，老师，请吧。”

“躲你？”冷言真嚼着这二字，像是听了一个无聊的笑话般，望问慕容越神色掺着轻蔑，轻嗤一声，却意外地没出言相讽，而是沉声道。

“慕容越，我不管你想做什么，马上退兵，放了江倾衍。你再这般恣意妄为下去，这社稷大业迟早毁在你自己手中。”

“若你已将我此前所授尽数抛去了，那便别再喊我老师，我没有这般顽固不化的学生。

慕容越听后本就苍白的面上似乎又白了白，张了张口最终笑着吁了口气。

他的老师还是像从前一样没变过，习惯于为自己的私心覆上一层深明大义的外壳，用着冠冕堂皇的说辞叫人挑不出错处来。

他的老师也很聪明，在任何时候都能清晰地判断出对方的弱点所在，精准地捏住那个痛处，毫不留情地挑开，扎上一刀。

慕容越捻起酒杯啜了口，清冽的酒水压下喉口快要进出的情绪，默了片刻，吐了句无关地话出来：“你现在都不肯唤我一声阿越了。”5

他是笑着说得，但话间却听不出喜怒来。

冷言真愣了一怔，抿唇无声靓着慕容越，那眼神仿佛写着四个字，自取其辱。

慕容越的笑容随着外头塞空的蝉鸣一齐滞住，徒留黑夜一轮孤寂与一室相对无言的冷清。”你说的这些，我都可以答应。”他过了许久才开口，“但前提是你必须留在宫中。”

留在他身边，让这该死的情情系上死结，绑着二人，再也逃不开了最好。

慕容越不着急听答复，捻起盘中一块精巧的栗糕慢条斯理地送入口中。黏腻的味道在口中化开，他还是不喜食甜，但还是就着冷言真淡漠的

注视舔尽指尖上最后一丝残渣。

冷言真从鼻尖哼笑一声，坐在了对面的位子上，把玩起面前的玉杯，修地道：“你知道，你学着他的模样真的很刻意吗？“

萧瑟凉风卷灭了一盏烛灯，仿佛也将慕容越的魂魄抽离了。他身形僵在座椅上，冷言真打在他身上的视线如鞭苔，一瞬间自惭形秽之感渗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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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言真知晓报复到位便收回目光，将杯中酒水饮尽，“玩这些幼稚的把戏，不就是想将我逼至现身，如今如你所愿，放人吧。”

慕容越不再笑，少年俊秀的眉目被一层病态的阴郁笼罩着。警过一眼眼冷言真空了酒杯，眸光幽深，幽幽道：“可当初，最想让我变成他白

不是你吗，老师？”

“罢了。”慕容越倏然转笑，站起身，慢慢渡到冷言真身后，弯下腰凑近他，“反正老师也离不开我了，我是什么模样，又何所谓呢？”

轻而怪异的口咖。冷言真微微偏头，忽然觉着脊背之上此刻攀附的是一条毒蛇。

他本可以轻易将身后贴近的冰凉的不适感甩开，但正当要发力时，身躯却陡然失力，不受控制地瘫软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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