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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顾烟杳是被潺潺流水吵醒的。
当她睁开眼睛, 强烈的天光令她不适地抬手遮挡。
不过很快就有另一只手替她挡住了阳光，顾烟杳舒服许多，抬眼望去, 便见戚征坐在她旁边, 他的衣袖被流水打湿许多，而在他背后是沉沉坠着的桃花枝干，铺天盖地的粉色几乎要将天际都映出霞光来。
他本来高高束起的长发如今松散些许，微微遮住眉眼，显得整个人更柔和可亲了些。
顾烟杳皱着眉坐起身来, 觉得来皇宫发生的一切，比之前的幻境还要幻境，就像梦一般。
“这是哪里？”
戚征耸肩：“不知道, 那东西十分古怪，似乎已经在皇城内潜伏许久，所以所谓的戒律也无法对它有影响。”
顾烟杳还是不解：“那我们现在还在皇宫吗？还是说……这里又是另一个幻境？”
“想必我们目前的位置, 还是在皇宫的。”回答的却是遥遥传来的商连珩的声音。
两人俱是朝着声源望去, 见商连珩正坐在对岸，浑身水淋淋的，应该也是才从昏迷中醒过来。
如今没有了女主光环的影响, 商连珩的智商就又占领了高地。
“龙运和皇宫的戒律是一体的，我能感知到目前我们并未走出宫城。”
他被这场风波折腾得疲惫不堪, 仰仰下巴, 示意他们去看溪水的上游。
这条浅溪里长满了荷花, 上游处正好有一个听雨亭供人赏莲。而在亭子中央, 正站着一男一女, 明黄衣袍和殷红身影相得益彰。
“那是……”顾烟杳看到那黄色袍子就有了猜想。
“我父皇。”商连珩涉水过来, 与他们站到一起, “他身边的……就是已经薨了的薄妃。”
这话就离奇了，既然已经去世，为何如今还能和皇帝站在一起？难不成这里真是幻境？
“这里是御花园，但桃花盛开也与如今的季节不符。我也疑心是不是有妖物作怪，但当我去对岸，却又发现了我年少时用匕首刻在木桥雕栏上的字，每一处比划的触感都和现实无二。”
商连珩看上去有些疑惑：“我不是修士，所以你们讲讲，如果真是幻觉……真的能做到如此精细吗？”
“如果是普通妖物作祟，自然不可能做到如此。但若是有上古法器加持，又有大妖坐镇，就说不准了。”戚征微微眯眼，看向亭子内亲密无间的两人。
“你讲讲，这薄妃在宫内……可曾有过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商连珩努力回想，有些为难：“我毕竟是太子，要对父皇的后宫避嫌，而且本身我就事务繁忙，因此对这位薄妃最近的事迹也了解不多。”
顾烟杳腹诽，那哪里能是“避嫌”或者“事务繁忙”这样的理由，那不就纯纯是因为你被顾烟棠迷昏了头么。
“但她的子嗣是二皇子，也就是……当初设计，害我流放到魔界边缘的人。”
商连珩笑了笑，眼神却冷到极点：“他之所以能那么轻松加害于我，他那在宠的母亲自然脱不了干系。这也是我为何听到薄妃出事之后，会先叫你们随我回东宫的原因。”
顾烟杳了然：“若是发现你带着陌生人进入皇宫，指不定会再怀疑是你干的。”
……但回了东宫之后，这人就开始降智大摆宴席，皇宫内眼线那么多，指不定早就去通风报信。
不过现在的商连珩对他为了哄顾烟棠而摆宴的事情，像是一无所知。
他煞有介事地点头：“本想了一套应对二皇子的说辞，没想到现在却进入幻境。”
商连珩想到此处，便要往亭子走去：“如今薄妃竟然又出现在这里，想必另有蹊跷。”
“你就这么过去？”顾烟杳忙拦住他，“且不提那薄妃的来历不明，若妖物还在旁边窥伺，你岂不是落入陷阱？”
“那也不能让她在我父皇身边，先发制人，继续刁难苛责我。”
顾烟杳不可置信：“这性命攸关的时候，你怎么还在在意你的皇位？”
商连珩第一次露出古怪又略带涩意的表情：“我是太子，如果我失去了皇位，那我离丢掉这条命也不远了。”
戚征听到这话，倒是神情一动，上前拍拍顾烟杳的肩膀：“我们便听他一次，先去亭子看看。”
当初两人在鬼打墙中的针锋相对还历历在目，商连珩戒备地看向戚征：“你怎么突然转性？”
戚征依旧不悦同他说话：“你的命不仅仅是你的，若你和烟杳没有血契，我管你去死。”
“你叫我什么？”顾烟杳蓦地睁大眼睛。
戚征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只道：“还不快走？”
商连珩被这两人的动作刺激到，面无表情：“是啊，还不快走？”
……
三人便从白玉拱桥而上，正好看到皇帝满目柔情地望着面前的女子，侧耳在听她说什么悄悄话。
奈何薄妃依旧背对着他们，三人甚至连她的口型都看不见。
商连珩虽然很莽，但走到头了还是有点犯怂，忍不住回头看向呆在桥上不动的两人：“你们……不和我一起过去？”
戚征很不给面子地嘁了一声。
顾烟杳好歹回答得诚挚：“皇室密辛，我们不好去听吧……这样，若是你有什么危险，我们立马来救你，如何？”
商连珩脸上挂不住，只好应了，结果往前走两步后，又不放心地回头：“……你们来得及救我吧？”
戚征的不耐烦便就挂在脸上了：“你自己执意过来的，还不赶紧去？”
商连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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