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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戚征随后祭出长剑, 如今没有了戒律的束缚，他终于可以完全发挥出全部实力。

他微微仰头，在吹乱发丝的夜风中深深呼吸, 再度睁开眼睛, 熔岩般的魔纹于眉眼间缓缓流淌，那双本就是红色的眼睛更是像凝着整个血海。

他持剑往前走去，每一步踏下，御花园周遭的花草便焦枯遍野，土地皲裂, 万物不生。

倾巢而出赶往皇宫的妖魔们都忌惮地停下脚步，在遥遥嗅出天魔的气息后，皆带着畏惧的神色匍匐在地。

天魔既出, 魔界便有了主人。

戚征四处搜寻一番，但并未发现有离魄灯的踪迹，就连那化蛇都蛰伏在不知何处, 戒备着不肯上前。

于是戚征就失去了耐心。他皱皱眉, 又一次调动体内的血脉，因被人族血脉和天魔双重压制的妖血刹那被唤醒，跃跃欲试地开始躁动起来。

“醒过来。”戚征默念, 脑海中回想起孤零零一个人的童年。

妖血宛若浪潮扑打而来，但又渐次退去。

“醒过来！”

走马灯般, 戚征看到了被人族暗杀, 推下悬崖的场景, 不甘与怒火油然而生, 他微微皱起眉, 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神色。

于是妖血在这般情绪中, 再度朝血脉压制攻去。

“醒过来——”

最后的画面停留在了血渊, 戚征蓦地睁开眼睛，仿佛于空茫夜色中又看到了和他对峙的少女。

明明顾烟杳就在他身后，他却……突然觉得怀念了。

为什么呢？原本一路都说着“绝不背离”，经历了那么多事，甚至在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中都接纳了他，为什么……最后又是她做好离开的打算？

戚征非常清楚，既然顾烟杳能答应系统的条件，那么就一定是已经设想好了离开他的计划。

她的未来没有我。

戚征呼吸微颤，也正是在这瞬间，他那在体内潜藏多年的妖族血脉彻底苏醒过来，明明灭灭的银蓝痕迹开始在颈侧攀爬，以锐不可当之势往猩红魔纹挤压而去，随后渐渐替代天魔的象征，令戚征完全拥有了妖族的形态。

他转身开始往回走——御花园地处皇宫中央，他有预感，离魄灯也一定沉睡在附近的某个地方。

而顾烟杳也是在这时才发现，原来戚征的眸色也并非天生是血红。

她当初本在幻境中见过他少年时的模样，但注意力并未放在在少年的面容上，就连出手相助都是幻境里的一时怜悯，毕竟幻境中的承诺都是不作数的。

但要是戚征当真了呢？

这个位面对于她来说，只是临时困住她的窘境，若她迟早要离开，那么在这里的一切关系都迟早作不得数。

那要是戚征会当真，会等着她，那该怎么办？

顾烟杳忍不住又开始捏紧手指，直把那指尖都捏得紫红都不自知。

而当戚征再往前走出两步，突然脚下的土地开始剧烈晃动起来。

戚征眼神一凝，当机立断将长剑直插向大地，更是注入妖力顺着缝隙往下。

或许是离魄灯被惊动本就不悦，如此挑衅举动更是令它惊怒，整片土地摇晃得就像遇上风暴的汪洋。

商连珩站不稳身子，但还是坚持去扶住顾烟杳，试图将她抱起来。

“我们还是离远一点！这里太危险了！”

顾烟杳不动：“这本来是我闯下的祸，如果离魄灯真在这里现世，我愿意成为诱饵。”

“你——”商连珩懊恼地看着她，最终眼前少女坚定的目光，还是和当初在血渊里那双重合在了一起。

他叹了口气，从靴子里拔出身上唯一的防身匕首。

明明刚才划破手指都还吝啬，他现在却面不改色地以整只手握了上去，鲜血淋漓落下，悉数滴落在顾烟杳的脚踝上。

脚踝处的羽毛有所消失，顾烟杳能感觉到自己的踝骨重新整合起来，虽然仍旧有羽毛在接二连三生出，但如今她应是能站起来了。

“流了这么多血，本来应该跟你讨价还价，让你当我的皇后的。”商连珩一边放血一边低声道。

顾烟杳一愣：“你怎么还在提这茬，开玩笑说多了就不好笑了。”

商连珩掀掀眼皮，面无表情地看她。

这就把人给架住了。

顾烟杳有些不安，但又觉得这个发展十分离谱，纠结半秒后试探问道：“你来真的？”

“假的，行了吧。”商连珩见那处有所好转，便伸出胳膊，示意她借力站起来，“你就当我随便说说，你也随便听听罢。”

商连珩随即又露出一个苦笑，“这不是必须得救你么。反正我们的命都是绑在一起的。”

顾烟杳怔怔看他，最后诚恳地道了声谢。

·

而另一端，戚征感受着地下的震动，还在不断以剑尖划地而行，只是如今他每走一步，脚印处便会化作火苗，火苗升起的速度越来越快，几乎是刮着戚征的鞋底腾起。

在地动山摇之后，御花园的中央骤然豁开偌大裂谷，无数只枯槁如柴的手从深渊中探了出来，纷纷想要抓向戚征。

外边的妖魔暗中观战，有看到这个场景，想要先来天魔这里讨个人情的，便飞身而出攻向骨手。

可就在那个妖族靠近的瞬间，一条猩红的长舌从深渊直冲云霄，宛若狩猎的青蛙般，将蝼蚁似的妖族卷入地底。

于是其他妖族都不敢妄动了，纷纷又想要逃离皇城。

但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戚征轻盈躲闪着周遭的骨手，随即环顾四周，他以漠然的眼神投向裂谷深处，千手修罗正从地底复苏过来，睁开面部唯一的血眼，朝着逃离的妖族发出怒喝。

巨山一般的修罗深深呼吸，于是飓风从皇城外被他吸入，那些逃跑的妖魔也仿若断了线的风筝，纷纷被吸入修罗的口中。

皇城里的房屋被猎猎飓风吹得不住摇晃作响，有的窗户亮起了烛火，但很快便察觉不对，又赶紧将烛火熄灭。

若是妖族还堪堪称得上是蝼蚁，那么躲在屋檐下瑟瑟发抖的人族便是最渺小的尘埃，生怕这场灾难会降落到自己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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