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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暴露

陡溪冒着森森寒气，苏崇光对李乘风道：“我想去陡溪看看。”

那地方于李乘风亦是忌讳，虽然对方没有声张，但山里的事，李老人门清，他说过，那地方迟早会招来灾祸，说句不孝的话，如果阿父真的出事，他更得照顾好苏崇光。

李乘风厉声拒绝：“不行。不能去那儿”

苏崇光被吼也不生气，反而据理力争：“按照方才断开的脚印来看，若大父是从那处跌落山崖，那么极有可能落入陡溪，我——”。

李乘风打断他：“我先去上游看看，林昀，你看着苏澈，别叫他胡来。”

苏崇光已经发了疯，大父出事击溃所有他理智，把李乘风的警告抛诸脑后，踩着小溪流的大石头，三步并做两步，两三下就跨了过去。

林晚雨在他身后叫了句：“苏澈，你回来！”那人却是头也不回地朝着陡溪谷底而去了。

这一处叫陡溪不是没有原因的，地处悯星山最为陡峭之地，没人知道水深几何，曾有采药人掉进去再也没出来。

沿着一脚宽的山壁走了半个时辰，他瞧见原来在那水瀑之下，峡谷边上，藏着一个山洞。

有花香，立春不过十几日，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才能见，山谷里为何有桃花香？

他已经没了思考和判断力，径自进了山洞。

洞内漆黑一片，急火攻心，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险些摔倒，他小心捡起来一摸，像是一只鞋。

他拎着那只鞋，继续深入，这时，微光从山壁的细缝中透进来，头顶上的山石挨着山石，若隐若现，他看清了那双鞋，是大父前日穿在脚上的那双！

那一瞬间，万般滋味涌上心头，苏崇光差点哭出来，大父，大父，你等等我！

“大父。”

“大父......大父......父......”

回因经久不绝，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我、我、在这儿。”

大起大落，百转千回，他终于体会到，失而复得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李乘风沿着河道走了四里路，不见脚印，折回来寻那俩人，见只有林晚雨在溪边，问：“苏澈呢。”

林晚雨一言不发看向陡溪，李乘风立刻明白苏崇光把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不知死活跑去了陡溪，他忍不住骂道：“胡闹！”

李乘风风急火燎撩腿奔去陡溪，他心急如焚，一个心悬在嗓子眼，随时将一落千丈。顾不得脚下的危险，甚至一脚踩空，好在林晚雨眼疾手在身后撑了一把，才没摔进水里。

为了扶李乘风，林晚雨两只脚踩进溪水里，冰冷刺骨，那遽然的寒刺得他直不起脊梁骨，双腿打颤，嘴唇发抖。

深呼一口气，跟上李乘风的脚步。

林晚雨和李乘风赶到的时候，苏崇光背着李老人走出了洞口。

“阿父——”李乘风喊他，李老人受了寒，头晕目眩，半睁着眼睛认出了李乘风，趴在苏崇光背上动了动嘴，声音微弱，李乘风将耳朵凑到他跟前，苏崇光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李乘风却点头应允道：“好，儿子知晓，阿父放心。”

“苏澈，我来背。”苏崇光受了惊，此刻双唇泛青，不能救回来一个，又倒下一个，李乘风近乎命令道。

苏崇光不让，他要亲自背大父回去，好好伺候他。

他性子刚强，李乘风不得不怀柔道：“大父说背篓在里面，方才你去过里面，最熟悉地形，你去背出来。”

大父视药材如命，苏崇光恨自己粗心大意，见到大父那一刻竟什么都顾不得，听李乘风这么说，他才不依不舍把人交给了李乘风。

谁知林晚雨却先行一步：“师兄，我带了火折子，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苏崇光实在没有力气了，李老人从他肩上滑下来的时候，他也脱了力，酸酸麻麻的感觉袭击七筋八脉，他才发现，自己在发抖。

止不住地后怕，但好在，一颗心终究落在了实处。

日薄西山，王昱平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守在篱笆院，李乘风刚从山下冒了个头，守望的众人便纷纷奔过去，争先恐后要扶李老人，苏崇光沉声劝开他们：“先把路让开。”

李老人被安置在了丹药房里火炉旁边的躺椅上，李老人在山里冻了两宿，身体急需要回暖，这里炭火不熄，比起冰冷似铁的床榻更合适。

苏崇光也顾不得那么多，伸出手握住了李老人的手腕，找准寸、关、尺三部的位置，给李老人摸脉。

李老人身上多处挫伤，腿骨骨折，穿着衣衫苏崇光没有发觉，直到诊完脉，才焦急地捏住了李老人的小腿腿骨。

刚碰到，李老人便哼唧了一声，接着昏了过去。

“抱一床棉被来。”

“找一把剪刀。”

“打几盆热水。”

“再去大父房中取赶紧的纱布和正骨的木板......”

苏崇光如此吩咐，少年们各自认领任务。

“我去拿剪刀。”

“我去打热水。”

“我去找纱布和木板。”

苏崇光虽然为人古板，但托凌冽面相的福，他的话总能安抚人心，好像一切没什么大不了，只要按照他说的做，就能扭转乾坤。

少年们知苏崇光要做什么，可在一旁的李乘风看在眼里。“耳濡目染”到如此熟练的程度，他不是三岁小儿，不会天真到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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