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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林昀，没不要你，你怕什么？”

乔武常被他逼得退无可退，闭着眼回忆让他大祸临头的那一天。

当日他与另外一个侍卫换班，他来早了，另一个人尿遁不在，就他倒霉催的，被撞个正着。

皇宫里宫规森严，乔武常负责日常巡视，他哪有机会接触朝臣？那人没穿朝服，连文官还是武官都未可知，遑论其他。

“我真的想不起了，当时我正困乏之际，只听见里头在说什么肃清君侧，以振朝纲，接着里头的人就出来了，我吓得赶紧低头，哪里还顾得上看他的容貌。”

说完，见林晚雨一言不发作幽深状，自顾自道：“啊，对我想起来了，我低头时，看了一眼那个人的手腕上方，隐约有一个黑色胎记。”

听到此处，林晚雨才堪堪抬起眼皮，问：“哪个位置，什么样子？”

乔武常支支吾吾：“啊，那我哪儿记得，廊下那么黑，大约、大约是桡骨往上三指处，对，就是这个位置，差不多这么大。”他指着自己桡骨处，曲着拇指比划。

那位置说隐蔽也隐蔽，再者大臣谁也不能当众撸袖敞衣上朝，入朝三年，林晚雨未曾留心过谁手腕上有没有胎记，眸光一沉，林晚雨话锋倏地一转：“乔大人来彭泽时，彭泽正时疫猖獗，乔大人如何躲过一劫？”

一听到关于二十多年前的那场灭顶之灾，乔武常立刻又恢复了一问三不知的状态，不断重复着：“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死了，我真的不知道。”

“乔武常，装疯卖傻救不了你的命，你最好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你让我说什么呀，从那场时疫中大难不死我还是守在这个地方二十三年，还不够么？你要是想要我的命，就拿去好了。”他破罐破摔。

估摸着，再逼问下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所幸，循着线索查到彭泽，并不是一无所获。

林大善人把人从地上拉起来，往椅子上一丢，朝他泼了一脸冷水：“我不会要你的命。还剩最后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这次彭泽突发疫病，到底怎么回事？”

他说话的语气并不激烈，却给乔武常大气都不敢出：“是有人送过来一批旧衣物，说是上头的旨意，江陵泄洪，恐殃及彭泽，让我提前把衣物分发给镇上的百姓。”

林晚雨道：“送衣服的人你可认识？”

只是打过照面，再见都不一定能认出来，乔武常摇摇头：“不认识，我真的不知道这么会这样。”

他循循善诱：“长相可还记得一二？”

乔武常努力回忆着：“为首的，方脸，身高七尺，唇下有颗黑痣，三角眼，皮肤黝黑，看上去很不好惹，扔下几车衣物，我让他进屋喝口水，他反而把我推倒在地上，气冲冲地走了。”

林晚雨取了纸笔，描下那人的画像，可惜画工——几年如一日地毫无长进，乔武常伸头看了一眼纸上那横七竖八的鬼画符，方才回忆起来的一点模糊印象，瞬间忘了个精光。

林晚雨边画边问：“还有呢？”

扭头一看，乔武常在他身侧，眼神飘忽，有些畏缩地小声道：“不记得了。”

“......”一问三不知，算了，不问了，林晚雨把笔一扔，画像一卷，“我先走了，乔大人早些歇息。”

这叫他怎能睡得下，他叫住林晚雨道：“大人，我不求能保住我这条贱命，只求在我死后，大人能信守承诺，照顾我的家人。”

“你乖乖听话，我自会派人照顾你一家老小。”丢下这么一句话，林晚雨走出县衙。

几千件旧衣服运到彭泽不是一件容易事，彭泽之地走不了马车，运送衣物只能走水路。

既然是走水路，那便好办许多，林家生意遍布九州十八郡，无论陆路还是水路都有门道，只需要去码头查一查近几个月停靠的船只，便能获知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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