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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缘起?不辞而别

二月的天就宛如孩子的脸，时暗时明。

刚刚还晴空万里，现在就下起了蒙蒙细雨，给树林间盖上了一层绿色的纱，朦朦胧胧。

霍问松也累得没劲了，掌心积了不少雨水，滑腻地握不住剑柄。

发泄完后心情也平静了不少，微腥的泥土气味传入鼻腔，虽然心中酸涩依旧，但也敌不过命运的安排。

还剑入鞘，剑灵翁鸣，放眼望去满目青色，娇艳欲滴的绿莹莹。

忽然，一抹刺眼的红闯入视野，竟是疏香。

霍问松一直被情折磨，理智也直线下降，此刻看见疏香的第一反应就是烦躁，而不是思考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下一秒，心脏骤痛。

疏香身旁跟着的，是柳十六。

雨势渐大，霍问松浑身上下里里外外湿透了，乌黑的发丝粘成一缕，往下滴着如线般的雨水。

即使这样他也没有躲避，而是和苍天大树融为一体，脚下生根，双目通红。

他要看看，有什么事情他们是要在如此僻静的地方做的。

疏香撑着把紫色油纸伞，油纸伞形状似花，笼进柳十六半个肩膀。

柳十六另一半身子湿淋淋，雨水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颚滴进领口，不知所想。

他们靠得很近，疏香娇笑，身子差点就能贴在他身上。

可惜雨声如鼓点，霍问松屏息凝神也听不清二人在交流什么。

柳十六身体斜侧，疏香扑了个空，还未等霍问松放下心，猛然间瞳孔变大——在他们脚边，有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

刚才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他们二人身上，才忽视了第三个人。

五花大绑的男人明显还在拼命挣扎着，疏香微微下蹲，扯着男人头发不知道说了什么，唇色猩红。下一秒，视野闪出一道银色的光芒，竟是柳十六面无表情地掏出匕首，动作没有丝毫犹豫地扎在男人身上。

“轰隆隆！”

春雷掩盖住男人的惨叫声。

刚刚还鲜活的生命转瞬即逝，柳十六苍白毫无血色的脸颊上溅了几点朱红，又被冰冷的雨点抹去，面色波澜不惊，仿佛是在干一件非常寻常的事情，而不是杀人。

霍问松浑身血液似乎停止流动，他已经无法思考了。

在他印象中，柳十六笨拙、热情、好吃懒做，但永远如太阳一样温暖。

他的柳十六，会给他编桂花手链，在自己受欺负的时候挺身而出，陪着自己走过四年的光阴，他的柳十六…

霍问松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

男人毫无生气的尸体像硅胶一样软趴趴地扑在泥土里。

疏香用脚踹了两下，身材纤弱的女子单手抓着他头发，跟拖一只兔子一样轻松地把他扔进挖好的土坑中，然后撑着伞依在树干上，心满意足地看着柳十六填平泥土。

霍问松从未见过柳十六面无表情的样子。

好看的眉眼变得如石像一样冷冰冰的，嘴角成一条直线，宛如刀锋，令人不寒而栗。

在一刹那，霍问松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柳十六。

春雨中弥漫着万物复苏的荷尔蒙。

就刚刚在一个月前，后山中还是银装素裹。现在冰雪融汇进涓涓溪水，枯瘦的枝干也抽出新芽，鸟鸣悦耳。

父亲总说“春雨贵如油”，柳十六也曾吟唱过“天街小雨润如酥”。

他们一家总把每年的第一场春雨当做信号来看待——沉寂了一冬天，该活动活动了。

冬天的冰雪被带有暖意的细雨杂成一窝稀泥，并不好看。

霍问松不知道自己怎么走过来的，也不知道自己过来要确认什么。

柳十六和疏香已经离开很久了，土坑也被零零散散的树叶覆盖着，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任谁也不会知道这里埋着一个人。

霍问松如行尸走肉一般，他正机械地一点点挖开泥土，行动不受大脑思考。

厚厚的泥土底下，这个男人已经断了气。

眼球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蜘蛛网，灰暗无神，嘴角溢出鲜血，血迹干涸在领口上。柳十六用匕首给他的致命一击，从后背一直穿至前胸。

腹部被胃酸激得作呕，胸腔被堵了石头一样难受。

霍问松浑身冒着冷汗，硬是压下去了灭顶般的恐惧。

人已经死透了，没什么好看的了。

就在此时，男人还未解绑的手中好像露了一角东西。霍问松想都没想扣开他的手指，掌心中躺着柳十六的小酒壶。

这是霍问松两年前送他的新年礼物。

他知道柳十六喜欢喝酒，但喝酒伤身，于是便买了像玩具大小的酒壶。葫芦形状，乳白色，平日里柳十六不离身，就一直当装饰挂在腰间，时不时还灌点米酒进去。

如果不是霍问松发现，它就会随着尸体一起埋入暗无天日的泥土中。

霍问松将酒壶擦拭干净，揣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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