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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前谋?世人笑我太疯癫

一滴热泪打在柳萧情的脸上，顺着脸颊的弧度滑向嘴角。

又咸又涩。

忽然间，自己干裂的嘴唇贴上了什么软软的东西，似乎有胡茬一样的小刺，扎得自己嘴角有点痒。

柳萧情又梦见自己梦中的小狗，浑身淡黄，摇着毛茸茸的尾巴，清脆地“汪”了一声就凑上来舔自己。

刚巧不巧，舔的正好是嘴唇。

胸中似乎堵着大块石头，他觉得有些呼吸困难，视野也发黑。然而就在这时，小狗撬开了他的嘴巴，正一口一口渡气。

柳萧情被小黄狗憨态可掬的蠢样儿逗笑，想张开双臂去抱抱它，结果眼前骤雨突降，几乎淹没了他出气的鼻孔。

身体倏然一颤，柳萧情在茫茫黄沙之上猛地睁开眼。

他枕在霍问松的衣服上，于是首先撞入眼帘的便是那双红肿的泪眼。

霍问松还在不断地为他按压左胸腔，强忍着泪水抽噎，模糊的视野也看不清身下人到底醒了没醒，托着柳萧情的脖子又再次为他渡气。

嘴唇凉凉的，并不像话本中描写柔软如冰粉，反而干皮有些粗糙。

柳萧情就静静地躺着，睁眼看着霍问松吸了吸鼻涕，再把双手交叉叠在胸口处。

忽然间，他抬手为霍问松擦去眼角迟迟不滚落下来的泪珠。

“别哭了。”柳萧情沙哑道，咧了咧嘴：“还活着。”

霍问松仿佛全身力气被抽干，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情绪在顷刻间决堤，但又好强地憋住声响，死死咬着嘴唇，抽噎道：“你…我以为…不醒了…以为…”

踏血用鼻尖拱了拱霍问松的头顶，霍问松将柳萧情头枕在膝盖上，低着头，掩饰着颤抖。

柳萧情浑身疲软，没有力气说话，也无法安慰霍问松。

他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是芈妃给他眼皮中埋下的慢性毒丝，在没有解药的四年中发挥作用了。

柳萧情闭了闭眼，在心中默默算着自己仅剩的阳寿。

还有几年呢？

他伸手将霍问松的脑袋按在胸膛之上，微弱却有节奏的心跳让霍问松晓得这个人还切切实实地活着，刚才仿佛都是一场噩梦。

“柳…”

他刚说出一个字，便如睡着了般倒在柳萧情身上，睡颜安详。

柳萧情将按在他脖颈后的两指抽了出来，终于憋不住口中的铁锈味，一侧头，喉管甜腥，竟是咳了满地的粘血。

踏血黑溜溜的眸子盯着他虚弱的脸，柳萧情透过它的眼睛看到了狼狈的自己。

满目星斗，宇宙浩大，就连黄沙边境也一望无际。

柳萧情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大逆不道的念头：世界之大，我为谁而活？

我为何不能为了自己而活？

柳萧情似在静静思索着一个不现实的梦境，又搂着霍问松在地上躺了一会儿，接着把他扛起来扶在马上，扯下衣带将二人腰部紧紧绑在一起，便架着踏血，带着满头胡思乱想而去。

他们连夜赶路，待回到公主府时，还不到辰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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