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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书生蔡功

“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

蔡功嘴里哼唱着小调，负手踱步，将众人引到一个破旧的草屋中。

看得出来他日子过得清贫，屋顶漏着星空，床褥黄得发黑，唯有窗边的书桌整齐得吓人，简直不是同一个人的手笔。

霍问松派月影卫驻扎在草屋附近，他和柳萧情二人随着蔡功进去。

“没有什么可以招待，你们席地而坐，自个儿喝点西北风吧。”蔡功掏掏耳朵。

柳萧情也不客气，直接扯下蔡功的床单铺在地上，拽着霍问松坐下来。

蔡功眉毛跳了跳。

“方才见你似乎不是这么乐意见到我，我死而复生，真是抱歉了。”柳萧情微微一笑。

书生曾经最讨厌柳萧情说话跟打谜语似的，有什么不能敞开天窗说亮话。如今物是人非，这般逼逼赖赖的讨厌模样倒也让他怀念。

“你没死最好。”蔡功唏嘘，“我的传家宝还在你手里握着呢。”

柳萧情忆起他与蔡功河边喝酒那日，皱眉道：“我记得曾派人将藏匿判官笔的地方给你送了张纸条过去，你没去取吗？”

蔡功顿时睁大双眼，整个人差点跳起来：“哪有？！”

柳萧情记得自己确实做过此事，回忆道：“我交代过独眼，在我走后让他去找你……”

声音戛然而止。

柳萧情似乎意识到什么，闭上了嘴唇，眼光求证似的望向霍问松。

霍问松沉默不语，深沉着眉眼把视线移向别处。

蔡功叹了口气，曲起一条腿，眼睛倒映着豆大的灯火：“独眼和长须他们，宁死不信你会背叛。月影卫中除了我，他们都自尽来证实清白，无一幸存。”

最后四个字如鼓点般敲击在心尖上，柳萧情瞳孔放大，背后冰凉。

霍问松扶住了他肩膀，轻轻拍了拍表示安慰。

蔡功起身去关好门缝，背对着他们道：“你也不用内疚。就算他们不是为你而死，以二王子这样的小人，也不会让他们活得太舒服。他们既然选择效忠于你，这也算他们最好的结局。”

柳萧情如鲠在喉，闭了闭眼让自己冷静下来。

然而眼皮合上，全都是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多讽刺，他那时甚至连霍问松都可以放弃，而现在竟然被虚伪的愧疚填充整个躯壳。

蔡功回过身，又蹲坐在他们面前，双手揣袖，一副邋遢模样。

“逝者不可追，多为生者谋吧。”蔡功道：“你既然还活着，那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他冲柳萧情昂了昂下巴。

柳萧情方才头昏脑涨，现在忍着难受回答他道：“跟阿松回去，然后复仇。”

蔡功笑出了声：“正常人都应该庆幸捡了条小命，赶紧找个地方安安分分地好好做人。你倒好，真是你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柳萧情呼出一口浊气，用内力减轻了些疼痛。谁知还没开口，书生又本性不改地犯贱。

他贼兮兮地瞅着霍问松，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葵花籽，嗑道：“你还真是柳萧情的好弟弟，不离不弃。”

霍问松扫了他一眼，不想与这种人过多废话。

蔡功自讨没趣，又移向柳萧情身边笑说：“你这好弟弟差点和长须他们一样了，要不是长公主拦着……”

“住口！”霍问松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蔡功无奈地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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