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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石佛与青苔

若是搁在平时，罣妄是最讨厌别人话不说清楚，故弄玄虚的。

但在六藏法师身上他感受到的是一种诚意，不是前者不愿说明，而是他自己的段位还不到所以才难以理解对方的一言一行。

罣妄此时只感觉，修真界的水远比他认为的要深得多。

而他困在正州城的时间实在太久了，还没机会看到修真界的远大，也就限制了他的见识和阅历。

罣妄心底暗叹着，但现在看来一时半会他依旧还会在此滞留。

他天下行走的梦想啊……

早知道不立flag了，一定是因为他早期天天念叨着要离开正州城，像个戏台上的老将军，现在才会落到这地步。

把目光从佛像上收回来，罣妄看向六藏法师，“如果说他们的做法是因为预设了立场，那么大师也是同样如此？”

六藏法师抬起手来，在他手里多了一个罣妄意想不到的东西。

一颗练气丹。

这灵气逼人的模样，罣妄一眼就认出这丹药绝对是他练出来的。

怎么回事？六藏法师手里怎么会有他炼制的练气丹？这样丹药不是没有外流吗？罣星给他的？

“这颗丹药也算是贫僧偶然所得，”六藏法师道，“从厉河愁施主手上。”

厉河愁？

孙家家主孙昭和的那个生死兄弟？

练气丹、厉河愁、拍卖会……

这个前后的因果……

罣妄惊了，“你是那个把算境珠放到拍卖会上拍卖的神秘人？！”

原来如此，全连上了！

六藏法师竟然这么早就已经插手进了这件事情中！

但当时罣太叔不是猜测那个神秘人是元婴吗？厉河愁也没否定？而罣星怎么又说六藏法师是佛道金丹？

不，这些全都是猜测而已。

六藏法师究竟是什么阶段的修士，都是他们在猜，而六藏他本人可没有说过啊！

罣妄此时再看向身旁这位面貌清隽的佛寺住持，顿时有了一种看到参天大树的感觉。

罣星在他面前装孙子不冤，真的不冤，甚至罣妄觉得那小子应该再加把劲，努力把这孙子的关系提升成儿子的关系。

六藏法师没有回答，但从他特地点出厉河愁的名字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罣妄也不需要他回答，只是震惊之下难掩情绪的发问而已，他以疑问发出，心中却早有了陈述的答案。

再联系六藏法师拿出的这颗练气丹，罣妄稍微想了想就明白过来。

六藏法师应当就是从练气丹上看出了什么，所以才会拿出算境珠放到拍卖会上，提醒罣族。

没错，是提醒。

当日拍卖会上所有人都觉得这颗算境珠的问世会给罣族带来巨大的劫难，但从严舒妍口中罣妄却得知，实际上罣族的劫难是早就注定的。

反而是因为这么一颗算境珠，才让心有预感的罣太叔下定决心遣走了一些族人，让罣族保留下了几颗零星的火种。

可问题是，一颗丹药能看出什么？看出他炼丹天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就为了这个原因吗？

仿佛是察觉了罣妄的疑问，六藏法师看了他一眼，然后他手中那颗练气丹飞了起来。

丹药在空中开始溶解，不，或者说是解析。

而且这种解析远比拍卖会上用到的那种鉴定台更为高明。

各种细微的物质被成比例地分离了出来，罣妄细细观察，发现那正是自己的丹方配比。

“精妙的构想，完美的利用。”六藏法师对罣妄道，“罣妄施主的天资，当世无双。”

夸完他话头忽然又是一转，“但是此份丹方依旧不应有如此惊人的效果，真正令其从本质上发生蜕变的……”

这时丹药的解析已经到了最后，一股蓬勃的灵气爆发开来！

“……是经过罣妄施主你之手牵引进去的异变灵气。”

罣妄瞳孔中的焦距瞬间凝集。

灵气，他与他人不同的，最明显的一点就是灵气对他的非凡喜爱。

而现在，这位六藏法师似乎已经发现了什么。

他心中的警惕阈值开始拉响。

六藏法师却仿佛对罣妄变动的脸色无所觉察，他抬手做了一个引导的动作，随后那些灵气便都蕴集到了长满了青苔的石佛身上。

淡淡的金光亮起。

接着是一片大亮。

罣妄看到身周的一切变成了五颜六色，不，或者说周围的一切本就是这个颜色的，只是平时它们不会显形。

这些颜色便是各系的灵气分子，现在在外力的作用下它们显现了出来。

而有些事情看不见的时候难以察觉，暴露在阳光下后，就会出现一种惨烈的对比。

罣妄身边汇聚了大量的颜色，这些色彩把他包围起来就仿佛一个七彩的人形，而六藏法师身边却只有几抹颜色在，其余富有生机的事物上也有零星几点颜色，石佛身上则半点也无。

六藏法师转过身来，斑斓的色彩褪去，视界重新恢复成正常的状态，那石佛也不再发出金光，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只是在极其细微之处，青苔少了一点。

真的就是一点。若不是六藏法师用目光引导着罣妄对那个地方保持着注视，平常是根本发现不了的。

其后，六藏法师对着罣妄合手作一佛礼，“罣妄施主，这便是贫僧的理由了。”

原来所谓我佛选择了你，真的是货真价实的选择。

……

罣妄一个人站在石佛前静静地思索着，抬头看着这尊布满了青苔的高大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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